苍猊带着她穿过层层风暴，踏过遍地尸体，终于来到了一个风暴围成的圈子里。


    苍猊不再前行，绕着她一圈一圈地转，焦急的呜咽着。


    看来就是这里了。


    她有些疑惑，心魔是人内心最脆弱的记忆，就算她进去了，又该如何进入子车凉的幻境呢？


    正想着，苍猊又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头一看，它居然把磨牙骨丢到了她面前。


    沈辞眨了眨眼。


    “你要我带上这个？”


    之前是觉得它这块骨头并非凡品，可也没想到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苍猊点头。


    沈辞俯身拾起棒骨，拿在手里掂了掂，注入一丝魔力试探，但如泥牛入海，毫无声息。


    “这样就能进入他的幻境吗？”


    苍猊焦急用鼻子推着她，催促她快点进去。


    她眼一闭心一横，拎着一根大棒骨冲进了风暴圈里。


    进去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子车凉，只是和上次虚弱期不一样，这次他没有半点痛苦，甚至面带笑意，宁静祥和，小腿已经被埋在了沙子里。


    沈辞暗道不妙，这样的状态，恐怕全部陷进去只是时间问题。


    她立刻过去，顺手把那根磨牙骨放在了他身边。神奇的是，刚一碰到他，四周立刻升起了暗红色的光圈，把二人围绕起来。


    原来骨头也是认主的吗？


    但现在来不及研究了。沈辞上前拉起他的手，模仿起他给自己验伤的样子，准备释放魔气进入他的身体。


    低修为者探查高修为者的身体，风险极大，她不由碎碎念道：“劝你最好听话点，晕都晕了，可别来自我保护那一套，我可承受不住，到时候你就是死在大荒秘境的第二任魔尊。”


    救前祷告做完，她提息运气，指尖微动，并不粗壮的气流便进入了子车凉的经脉中。


    幸运的是，也许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子车凉纹丝未动。


    但不幸的是，就在她的气息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张了脚的天罗魔印瞬间从他的手臂蜿蜒前行，爬了出来。


    更恐怖的是，沈辞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也出现了同样奇速生长，向着子车凉身体靠近的黑色魔印。


    这玩意是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身上的！


    她还来得及没想清楚，二人的魔印便交织在了一起，电流般触电的感觉向她袭来，她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沈辞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镇。


    这里的灵气贫瘠到几乎没有，街道上都是饿得枯瘦的乞儿。


    沈辞下意识皱起眉，不是因为对乞儿的嫌弃，而是这些孩子的数量未免太多了，多得离谱。


    街道上商贩不多，都是些卖包子吃食的，卖包子的尤其多，打眼望去有七八家。


    而每一家商贩的后面，都蹲着四五个小孩，眼巴巴地盯着那些食物，眼神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他们衣衫褴褛，有的脸脏兮兮的，藏在头发里，便认不出模样，但沈辞走过时，都会用好奇而警惕的目光盯着她看。


    心魔源于记忆，这条街上只有包子和乞儿的脸最明显，子车凉的心思，倒还真是很好猜。


    沈辞买了一屉肉包子，顺着那些孩子一个个看过去，目光的终点落在了一个孤零零蜷缩在街边，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同伴的小小身影上。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


    小孩猛然转过头，露出一张俊俏锋利的脸，和一张闪着寒光，警惕而冷漠的眼睛。


    他并不说话，只盯着她。


    沈辞拿了个包子递给他。


    他看都没看，身体一动不动。


    半晌后，见她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垂眸想了想，拿过包子。


    但下一秒，包子就被直接扔在地上，他甚至还抬腿踩了两脚。随后挑眉地看向沈辞，满脸挑衅之色。


    沈辞差点一巴掌抽过去。只是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好脾气地又拿出了一个，掰开两半，自己咬了一口，另一半递给了他。


    脸上的挑衅之色渐渐消散，他蹙起眉头，好像很不解的样子。


    但掰开的包子肉汁四溢，香气萦绕在他鼻尖，饿意越发明显，引得他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吞了下口水，终于开了口，冷冷对沈辞问道：“要让我做什么？”


    沈辞本想直接给他刷好感度，但现在的他看上去敏感多疑，什么都不索取，恐怕他更不会要，于是道：“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眼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你先问。”


    “这街上的包子店哪家的好吃？”


    “就这个？”


    “就这个，半个包子。”


    沈辞把手里的包子往前递了递，笑眯眯点头。


    话音刚落，面前的少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那半个包子，两三口咽了下去，生怕沈辞会反悔一样。


    吞下包子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向沈辞手上的油纸包上，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但只停了一瞬，他就收起目光，说道：“就是你买的这家。”


    说完还颇有些得意之色，仿佛沈辞的问题非常愚蠢，让他占了好大的便宜。


    那是当然，沈辞暗自偷笑。


    整条街上就这家店店名最清晰，连老板娘的脸都清清楚楚，脸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记忆如此深刻，肯定是他最喜欢的店。


    沈辞又把剩下的包子摆到他面前。


    “一个问题一个包子。”


    他又习惯性蹙起眉，照旧答道：


    “你先问。”


    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沈辞挑了几个有关小镇的问题，好像她是个远道而来不知当地人文地理的游客。几句话交谈下来，也许是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危险，男孩也明显安心许多，二人一问一答地聊起了天。


    他一边答一边吃，十个包子转头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吮了吮手指，目光闪烁，把剩下的那个包了起来，塞进怀里。


    想了想，把地上的那个也捡了起来，用纸包好，也一起放进怀里。


    沈辞问他：“怎么刚才还嫌弃，现在又捡起来了？”


    他言简意赅：“喂狗。”


    沈辞想着今日好感度刷差不多了，便要起身离开。可刚起身，身边就围了一群乞儿。


    一见他们过来，身边的男孩噌地一下窜了起来，浑身都在蓄力，大有和他们以一当十的气势。


    为首的孩子跳出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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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辞嬉皮笑脸道：“贵人为何帮他啊，伤了贵人的脸面。贵人有所不知，他就是个混儿，被他亲爹扔在这的，连他爹都不要他。”


    虽不知他口中的“混儿”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东西。因为她旁边的少年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眸光一凛，浑身绷紧，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她皱起眉头是因为在思考，但落在那小首领的眼中，就成了对男孩的嫌弃，不由乘胜追击，继续跟沈辞道：“混儿都是爹不亲娘不爱，自己也不争气的东西。我们一同出去行乞，就他干得最少吃得最多，而且恩将仇报狼心狗肺，有一次差点杀了我们的恩人！”


    身边的男孩胸腔剧烈起伏，直到最后一句落下，他“嗖”地一下冲了出去，眼看便要和那乞儿头领一较高下。


    沈辞眼疾手快，拉着他的衣领给人拽了回来。


    “后边去！”


    随后抱起手臂，对那小首领冷笑道：


    “我不施给他，难道施给你？”


    “都是叫花子，还分得出高低贵贱了。”


    这话说得那小首领脸色一白，没头就要走。


    “慢着，”沈辞叫住了他，厉声道：“道歉！”


    小首领一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沈辞毫不退让。她动作凌厉，看衣着又是个仙修，不是他一个小小乞丐能惹得起的，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躬身道歉打算了事。


    但了不了事可不是他说了算。


    沈辞看向了身后的男孩，示意他做决定。


    似是没想到沈辞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男孩怔了片刻，说道：“放他走吧。”


    沈辞怔愣了片刻，没想到杀人如麻的魔尊大人，年幼时居然这么好说话。她尊重魔尊的意见，也松了口：“还不快滚！”


    看着他的背影，男孩冷漠道：“你不必让他道歉的。”


    “他今日迫于你的威力道歉，来日还会继续找我麻烦，甚至是会把今天的找回来。我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让他道歉。不，我不要让他道歉。我要让他跪着求我，再一刀把他杀了！”


    沈辞心中安定下来，是，这才是九幽魔域的魔尊大人。


    替他解决了麻烦，沈辞也起身告辞。


    好感度还是得一天天刷，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她刚走没多远，忽然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想看他在干什么，没想到却看他拿着两个包子鬼鬼祟祟地往山脚走去。


    直觉告诉沈辞这里一定有剧情，她不假思索地转了脚步，跟上前去。


    路途蜿蜒，她跟着少年来到了一个石头搭成的小山洞。


    说它是小山洞，是因为空间只有人的一半那么大，连少年瘦小的身形，也只能勉强挤进去。


    他把上半身伸进洞里，半晌好像抓住了什么，退了出来。沈辞定睛一看，是一直毛茸茸的小狗。


    苍猊？


    这是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


    见到小狗，男孩冰冷的眼神终于融化开，笑得温柔欢喜。


    他打开油纸包，左右看了看，拿起干净无尘，散发出肉质香气的那一个给了小白狗，随后自己拿起地上被踩过的那个，塞进嘴里。


    一人一狗遥遥相望，都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