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作品:《今日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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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福沅神色又恢复了平和,斟酌一番,决定换个问法:


    “你想留下这女子,可以,但我得问清楚她的来历,为什么被追杀。如果有人要算计你,那就等于折我的羽翼。”


    王大海冷笑一声:“张福沅,你只有算计没有良心吗?你知道这毒粉钻进眼睛里有多痛吗!”


    说着,他又摆摆手,自顾自钻进营帐,只留下一句:“这是我地盘,我愿意留谁就留谁,你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看王大海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张福沅眼中又蹿上怒火,他重重拂袖,看起来被气的不轻。


    随后,他又深深吸一口气,将负面情绪隐藏好了,才转身看着秦越,温声道:


    “天色确实不早了,我先送秦大小姐回去吧。”


    秦越本不想插进来搅和,可这台戏到现在还没唱到最重要的部分,她怎么可能回去?


    虽说张福沅迟早会来盘查这女子,该唱的戏份迟早会唱到,可是她等不及了,袁观生已经开始往鬼上身这边怀疑她了。


    秦越道:“不急。这女子虽拿我当人质,但关键时刻也没叫我受伤,是个心善的,我也很担心她,还想进去瞧瞧呢。”


    找好留下的借口后,她又疑惑问道:“张大人为什么怀疑她?”


    张福沅一脸愁容,缓缓摇头:“实在太巧了,保不住是美人计加苦肉计,我总觉得很不安。”


    闻言,秦越捏在袖中的手立刻紧了紧。


    她微微垂下睫羽,似是在思索,等半秒后再抬眼时,就已经换上一副打趣的笑:


    “我看呀,是张大人最近查案太多,把怀疑当成习惯了。”


    说着,她踮起脚尖凑近张福沅,眨眨眼,而后将食指与拇指捏成“0”型框在眼睛上,笑:


    “张大人,你黑眼圈都这么大了,是不是没好好休息?”


    秦越平日虽时时刻刻都端着,但毕竟只有十九岁,一旦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狡黠和轻盈,让那一张令人无法靠近的绝色脸庞,变成能穿透冰层照进人心底的柔和暖阳。


    张福沅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只有一拳之隔的小脸,双眼爬上讶异,又跳动着微微的惊喜,像是乌云层叠下的黑海突然晴空万里,散尽了郁气与攻势,只荡漾着柔柔的波纹。


    他耳廓有些微红,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半响,他才别过脸,语气夹杂着委屈与哽咽:


    “并非我要算计,而是如今这个处境,我不得不谨慎……”


    秦越回正身子,脸上依旧保持着轻松的笑:“皇上想利用你,把你推上风口浪尖,朝堂上又有好多人对你虎视眈眈,算计才能保命,才能保护你的家人,保护你的挚友,这无可厚非。”


    闻言,张福沅有些感动地对秦越笑了笑:“秦大小姐……”


    好像有千言万语无法宣之于口,他唇齿嗫嚅半响,最后也只是苦着脸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撬松了张福沅的警惕,秦越开始切入正题:


    “所以,咱们现在就进去问清楚,省得你回去忧心这事睡不着觉,我可不想下次再见你时,你黑眼圈大的就跟吸了青烟似的。至于你所担心的巧合……这世界上本身就是有很多巧合的,比如我头一次在船上遇见你时,多巧,我总不能说是你故意要接近我吧。”


    张福沅也笑了,神色轻松了很多:“那倒是。”


    在万千才子中,恰巧就是他被顶替卷子,而后又被袁家坑入禁军,凑巧不轮值而上了秦大小姐的船,后来秦大小姐失足从船上摔下来,船下那么多士兵,偏偏就是他当了垫背。


    张福沅比秦越高了一个半头,他俯下身,看向秦越的眸含月含水:“巧合,或许就是缘分吧。”


    听到张福沅脑补出的结论,对上他那不加掩饰的含情眼,秦越心中一阵心虚和慌张,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这兄弟两个,在色令智昏上还真是不相上下。


    但秦越毕竟经历过生死,还不至于应付不了这点小场面。


    面对头一次主动逼近自己的张福沅,她以一双真诚而颤动着柔光的眼与他对视,笑着点头赞同,而后往后撤一步,道:


    “我去劝劝王指挥使,张大人稍等。”


    她转身,笑容立刻变成了惆怅——她与张福沅分道扬镳的那天,应该也不远了。


    秦越一掀开帐帘,扑鼻的血腥就倒灌进入肺腑。


    她拧眉,看着床上女子的双眼不再流血,可整个面部却肿胀发酵了几乎两倍大,细密的脓疱布满眼周,一眼看过去很是瘆人。


    她脊背蹿上一股恶寒——她不知道,袁观生究竟用什么控制住了这个女子,让她甘愿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当这个细作。


    太医坐在床头边的木椅上,拿着一个青色玉瓶,正细致缓慢地往女子面部涂白色药膏。


    王大海则默然坐在床尾,双手搭在膝盖上,拧着浓密的剑眉,秦越一进来,他的耳朵便轻微动了一下,而后看向门口的方向。


    秦越走过去,道:“王指挥使,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大海点头,撑床站起来,跟在秦越身后,走到离床很远的角落——


    秦越曾经提点过他,他能得这个指挥使之位,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因为秦越的机缘,更何况他本身也很敬重秦越的聪慧大胆、端庄持重,所以自然不会给秦越摆脸色。


    铜架上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打在帐身上,两道黑影看起来都有些扭曲变形。


    秦越看着王大海高大挺阔的黑影,语气严肃了许多:


    “王指挥使,这番话,我本不想说,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自己想通。可如今,我很担心,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


    顿了顿,她继续道:


    “百姓安宁,靠圣上仁策,也靠大将守国。你曾同我讲,你想当镇国大将军,想守卫四方,可当将领与当兵卒是不一样的,兵卒可以闭着眼睛冲杀,可将领却需要指挥大局,粮草、战略、用人哪一面垮了,这仗都赢不成。


    如今你统领三万将士,将来很可能统领百万大军,若是考虑不周、为情感支配,那不仅仅伤你一人性命,而是叫你麾下百万军士跌入敌人挖好的坟墓之中。


    所以,你的警惕,不是想不想有,而是必须有,你可明白?”


    *


    太医已经为床上女子涂好了药膏,这药膏有阵痛清凉的效果,能缓解疼痛。


    太医走的时候,留下一个药方和一堆瓶瓶罐罐,还特地交代王大海和随军医者,该如何清洗脓疱,何时涂什么药,哪几味药材要新鲜的,切记晚上不要翻身,也不要缠棉纱,否则皮肉立刻会黏在布料上等等,事无巨细。


    王大海道谢后,亲自将太医送到门口,指派了十个得力兵卒将两位太医护送回去。


    等他再进来时,营帐内就只剩下张福沅、秦越和床上女子三个人了。


    王大海脚掌很大,踩的每一步都很实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