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作品:《今日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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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府


    袁观生将沏好的茶端给袁朔安,道:“父亲,稍安勿躁。”


    袁朔安眉头拧成一团,端过茶杯,看着色泽清透的毛尖绿茶,却饮不下一口,叹了口气又搁在了桌面上了。


    穿过博山炉中升腾而起的袅袅白烟,袁观生的视线掠过父亲紧锁的眉头,和两鬓生出的白发,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毫无波澜的淡漠神色。


    管家在门口轻声道:“老爷,少爷,客人到了。”


    闻言,袁观生和袁朔安皆转头看去,一位身体发福、耳垂颇大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踏门而入。


    袁观生站起来,朝那男子作了一揖,礼貌一笑:“何坊主。”


    来访的中年男子自带着一股生意场上的酒酣耳热,笑眯眯道:


    “将我叫到贵府来,想必又有千金的生意。”


    顿了顿,他将视线落在袁朔成身上,边走边道:


    “难得尚书也在,看来这桩生意比千金还多。”


    袁观生笑而不语,抬头示意侍从将门合好。


    男子走到茶桌前,兀自盘腿坐下,将手中的木盒往案桌上一放:


    “还是老样子,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往后坊里的生意还得仰仗袁侍郎照顾。”


    光这外面的盒子就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祥云蝙蝠,做工精致,里面装着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若在平时,袁朔安虽表面不显,心底还是非常开心的,他平生最爱这些沉甸甸的贵重宝贝。


    可如今心中忧虑太多,他连望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袁观生坐下,给坊主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而后慢条斯理道:“坊主,这次的生意,险。”


    男子眉梢一挑:“哦?”


    “不过,做成后,这个数……”袁观生修长的手指伸出了三根。


    男子笑道:“三千金?”


    “三万金。”


    男子立刻收了笑,眼中又是兴奋又是警惕,问:“什么生意?”


    袁观生给男子沏了一杯茶,道:“生意不在我这里,我只是牵个线搭个桥,最终能赚多少,还要看坊主的本事。”


    男子接过袁观生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夸道:“好茶!”


    而后继续道:“既然袁少爷都开口了,自然只多不少。刘某愿闻其详。”


    *


    五日后,东风街


    秦越穿着国史院的窄袖官袍,外披一件薄披风,云碧跟在后头,主仆两人就在清晨熙攘的人群中慢慢往皇宫走去。


    云碧看着乌蒙蒙的天,往秦越身边走近了点,道:“小姐,我瞧着这天色好像要下雨。”


    自立秋后,天气便转凉了,小姐执意每天步行去国史院,秦府离皇宫不算太近,小姐又娇生贵养长大,这一炷香的脚程也是磨人的。


    秦越有些心不在焉,双眼有意无意观察着旁人,随口回道:“无妨,咱们不是带着伞吗。”


    云碧的嘴皮子闲不下来,刚要再说,旁边头头相对、聚成一团的路人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她下意识一步上前张开手臂挡住可能的冲撞,怒道:“你们干什么!”


    秦越停下脚步,往旁侧看去。


    那堆人显然也被这尖脆的一吼吓了一跳,纷纷皱眉转身。


    他们先把目光定在了秦越那张清艳的小脸上,所有人神色都亮了几分,而后又打量了一番秦越的穿着,最后落到秦越腰间别的那青色特令时,最前头的那人连忙俯身拜了拜: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都是各地做生意的人,刚刚探到些消息,太过激动了,却没想到冲撞到了宫里的女官。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一番道歉话说到末尾,天上骤然响起隆隆滚过的闷雷,余光中,浓密的乌云陡然层层压下。


    许是惊雷震慑,这群人当中有那么一两个慌不迭地收了自己□□的眼神,赶紧也拜了两拜。


    云碧哼了一声,收回展开的臂膀,一边将伞撑开打在小姐头上,一边趾高气扬道:“算你们有眼力劲。”


    “云碧。”秦越唤了一声,语气带了一丝责备。


    而后她又朝这些人回了一拜,笑道:


    “各位衣饰皆为上品,一看便是富贾,我倒是好奇,是何消息能让各位如此激动呢?”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数秒后,那领头之人才道:


    “告诉姑娘也无妨,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我们先一步拿到了消息而已。”


    顿了顿,他继续道:


    “这中原第一楼千金坊有一批贵货要拍,普通拍卖倒也不值得我们几个兄弟专门聚一起讨论,可这次奇就奇在,连千金坊也不敢透露货物究竟是什么。姑娘是京中人,肯定知道千金坊的厉害,这不可透露之物必然是绝世宝贝,懂得人自然会带着大价钱来,这消息恐怕不到半天便能传遍京城,我们不说小姐也迟早能听到。”


    秦越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竟有此等奇事……”


    听着伞上开始落雨,她礼貌地笑笑:“多谢各位,马上下雨了,那我便不打扰了。”


    领头之人也和善一笑:“瞧着是场大雨,那姑娘您多加小心,我们哥几个寻地避雨去。”


    秦越点点头,挪步转身,发现细密的雨已经将灰白的街道打成了深色,大清早本来就稀少的人此刻更显得冷清。


    主仆两走了一截,后面突然传来一句叫唤:“秦大小姐。”


    秦越转身,便见张福沅从马车的小窗探头,将视线定在她右肩上,那从油纸伞背聚落而下的雨水尽数溅落在她肩头,打湿的衣物紧贴在肌肤上,他忍不住皱眉,道:


    “秦大小姐,前两天便罢了,今日要下大雨,你怎还是走路?这把伞恐怕受不住。”


    仿佛为了印证这话一般,灰蒙蒙的天突然劈下一道紫色闪电,纵然秦越再有心理准备,也被这刺眼的光吓得神色一滞。


    张福沅道:“秦大小姐还是上来避一避吧。”


    秦越似乎也忧心忡忡,看了一眼天,犹疑了数秒,而后道:“好。”


    这架马车不似秦越平时用的那般宽敞,坐下两人尚且能保持些距离,再多一人就有些拥挤了。


    云碧便自己撑着伞坐在马车外面的搭沿上,前头赶车的侍卫则身披蓑衣骑在马上。


    秦越刚坐端,外面的雨就陡然转大,雨点如撒豆子一般打在马车外壁上,呼啸的风时不时撩开窗帘,秦越从缝隙中看见外面珠雨连串,水雾四起,两旁景物连轮廓都看不清了。


    四面八方的雨流声和风声,反倒显得这四四方方避雨之处暖烘烘的。


    两人相对而坐,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张福沅不知道在想什么,耳廓微微有些发红。而秦越心神不在车上,她还在琢磨刚刚那堆商人同她讲的消息。


    她最近几天天天从千金坊路过,就为了第一时间拿到消息。


    另外,她知道最近天气不好,便猜张福沅知道她天天走路后,一定会从千金坊绕道去御史台,防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


    原著中接下来这桩案子,秦越记的是最模糊的,甚至因为想快点看大结局,她还会跳章。


    如果按照她想要的走向反推,张福沅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千金坊拍卖的消息,她前面这一番行动就是为了自己得到消息后立刻告诉张福沅。


    可如今听那商人的意思,这次拍卖名头极大、百年难遇,恐怕会轰动整个京城,那这消息无论如何也会传到张福沅耳里,她就没必要多一嘴了。


    思考的半响,马车内安静无比,秦越心生奇怪,在她面前从不冷场的张福沅,怎到现在还一言不发?


    她抬头,便见张福沅神色犹豫,不知道已经这样看了她多久。而在对上秦越的视线的那刹那,他心虚似的躲开了。


    秦越看着他,等他张口。


    许久,带着些鼻塞的嗡声,他在静谧之中刻意放低声音,道:


    “我有一事忧虑,问来可能会冒犯到秦大小姐。”


    秦越身子坐的板直,端庄温和地笑道:“无妨,张大人请问。”


    隔了几秒,沉地几乎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你对袁观生,是何感情?”


    秦越一愣,随即笑了。


    她属实没料到张福沅这种总将欢喜显在脸上、将忧燥吞进肚子的闷性子,竟然能如此直白地打探她私密的情爱之事。


    当然,秦越还想到了另一层。她猜测,锦州瘟疫药材一案张福沅已经顺利审理完毕,矛头指向了袁朔安,一旦案件披露定会对袁家有所影响。


    而她作为袁家世交的女儿,张福沅担心她会维护袁家,所以探她的意思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他俩都再无退路,那便让张福沅放手去搏吧。


    秦越清了清嗓子,望着张福沅的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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