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功臣善终

作品:《姐夫帮你打天下

    墨云风走上前道:“我来解释吧。”


    墨云风走到案前,把铜匙从邓晨手里抽出来,在羹面上轻轻一点,画出一条直线。


    “白姑娘,你瞧——”


    他把匙柄当笔,在案上比画:


    “这是天子,”——又画一条短横,


    “这是满朝功臣,”——再点一个圆,


    “这是天下。”


    “现在,”墨云风把短横往圆心一推,“功臣们离天子太近,箭头若乱射,人人自危,天下就乱了。”


    他抬眼瞧白芷,声音放慢,像给孩童讲故事:


    “邓君呢,自己往前站一步,”——把那条直线拉到最前面,


    “把自己变成最大、最亮的靶子。


    天子的箭,只射他一个;


    别人就能躲在他影子里,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中一箭,换天下太平,这就是‘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白芷眨眨眼,怒气还没散,却已听懂了“靶子”和“影子”,撅嘴道:


    “那他也太吃亏了!”


    墨云风摇头,把匙柄一转,在那条“直线”后面又画了一道虚线:


    “影子是会伸长的。


    邓君退到郡守,看似被踢出京城,


    实则——”


    虚线绕过圆心,一直伸到案板边缘,


    “海阔天空,海阔凭鱼跃。


    郡守在外,反而能布自己的网,助天子平乱,也给自己留后路。


    这叫‘以退为进,以影御光’。”


    邓晨笑着接口:“简单说——


    京城是井口,郡守是海面;


    我跳出井,龙就困不住我。


    箭射靶,是疼,可射完了,靶子还能顺水漂,漂到海外去。”


    白芷这才“哦”了一声,手指在“海面”那端画个小圈,抬眼亮晶晶:


    “那你要去的新大陆,就是这里?”


    “对。”邓晨伸指一弹,铜匙“叮”地立在案中央,


    “先帮天子把天下火苗拢一拢,


    再借郡守的船,把火苗带到海那边。


    中原有火,海外也有火,


    就算中原火灭,海外还能再燃——


    我这条影子,就值回票价了。”


    墨云风合掌,朗声总结:


    “所以,邓君不是被踢出去,


    是自己把影子拉长,


    拉出一条天下功臣的逃生通道,


    也给自己留一个——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白芷听得入神,怒气早化成惊奇,托腮嘀咕:


    “原来你们男人弯弯绕绕,这么多门道……


    那我也去!我掌舵,你掌火,


    影子再加一条小尾巴!”


    她抓起铜匙,在“海面”那端又画个小叉,抬头冲邓晨眨眼:


    “就这么说定!


    不许撇下我,


    不然——


    我把你的影子剪断!”


    夏风穿窗而入,灯焰晃了两晃,壁上三条人影交叠一处——


    一长,一短,一居中,


    像火,像墨,也像即将远航的桅杆。


    墨云风开口,声音清越如磬:


    “邓君所谋,暗合‘遁一’。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损不足奉有余。


    君愿自损,以补天下不足,大善。


    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


    “遁一,不是坐以待缚,而是先遁后化。


    前台虽退,暗手当长。


    君既愿为‘影子’,便需一双更长之手,替天子拨雾,替功臣挡刀,替万民开路。”


    邓晨闻言,整衣而起,向道士深深一揖:“正欲请先生教我‘影子之手’。”


    墨云风伸出三指:


    “其一,设‘火窖暗网’——


    以商队、药铺、书斋为眼,布于州郡,专察豪强贪虐、官吏苛政,月报常山,由君密奏天子。


    其二,养‘赤桑死士’——


    选忠勇无家室者三百,散入民间,平时为佣为丐,遇事则一夜云集,专平小乱、护庶民,不隶官军,功过不书册。


    其三,造‘远海大舟’——


    待中原底定,君可请旨东赴东莱,督造巨舟,试水远洋。


    海为无底之壑,亦是逃生之径;


    天子若念旧,君可扬帆而东;


    若不念,君亦自有一片新天。”


    邓晨听罢,双目放光,击掌而叹:“先生三策,解我困局!”


    白芷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抓到空当,歪头问:“良人,何为‘远海’?海的外面,还有大陆吗?”


    邓晨失笑,揉了揉她发髻:“海的外面,也许是另一片天,也许是万丈深渊;


    但不管怎样,总比困在井底强。”


    白芷似懂非懂,却握紧小拳头:“那我要去学驶船!将来替你掌舵!”


    墨云风莞尔:“善哉,女子亦可为桅杆。”


    暮色四合,室中点起一盏小油灯,灯芯是新棉,火稳而亮。


    邓晨举杯,以水代酒,对灯立誓:


    “前路两条:


    一,助刘秀平定天下,了却家仇国恨;


    二,率船队东去,寻新土、辟新天。


    二者完成其一,我邓晨便不枉此生。”


    灯焰跳动,将三人影子投在壁上,一长一短一居中,恰如“影子之手”的雏形。


    夜深,灯花“啪”地炸开,结出一枚并蒂蕊,像并蒂莲,又像两条交叉的船桨。


    邓晨吹灭灯,推门而出,夜风携着远处夏麦的甜香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仰望星空,低低道:


    “紫微已居北,


    我愿做一颗辅星,


    或隐或现,


    但永远不脱紫微之垣。”


    风掠过,麦浪起伏,像回应,也像送行。


    传舍窗内,墨云风闭目掐指,喃喃:


    “影子之手,已伸,


    接下来,该让天下——


    看见火,却看不见执火之人。”


    夜已三更,传舍内外只余虫声与远处刁斗。


    邓晨回房后,小室只余墨云风。


    灯芯将尽,火苗却猛地一跳,把墨云风的侧影钉在壁上——


    宽肩、窄腰、束带,仍作男子装;


    可火光掠过耳垂,那里有极细一处耳洞,被发影遮得若隐若现。


    墨云风却凝视那粒灯花,似在凝视自己多年女扮男装的宿命。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剑鞘,心底却默诵少年时背得滚瓜烂熟的那句偈:


    “有缘人携赤火,自未来而来;


    影之手覆沧海,道之门将开;


    汝当随行,见机而录,勿动情,勿留名。”


    师祖羽化前,只留这一句,与一柄松纹古剑,一本空白《云笈秘录》。


    多年来,她随邓晨南北奔波,以“墨云风”之名录下:


    ——封神榜话本如何自邯郸纸贵,至洛阳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