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玉虎牵丝
作品:《她虽从青云路上跌落》 《她虽从青云路上跌落》全本免费阅读
叶容钰直起身,凑到蔺云耳边,“是睿王。”
“他俩?”
“嗯,看来你今夜是回不去了。”叶容钰说这话时,忍不住挑眉而笑。
两人像是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去了软榻上,蔺云听着隔壁的动静浑身都不那么自在,眼睛虽合上了,但眼皮止不住地抖动。
“阿云。”
叶容钰抿着蔺云的耳边,用气声这般叫了一下。
蔺云从脖子红到脸,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发现谢楠云与睿王的事后,叶容钰每次御前当值都会注意有没有睿王的动静,但一连几日都没听说睿王来请旨赐婚的事。
这事蹊跷,叶容钰开始揣摩若自己是睿王,那这婚到底会不会去求。
东风长贯,乾坤朗朗。
这日早朝后,叶容钰去尚书省衙署拜见了谢相,叶容钰含笑相迎主动奉上一盏热茶,但谢相端坐圈椅上,微合双眼,看也不看。
“叶尚仪,你有何事不妨直说。”
“圣上准备置修文馆隶属门下,校正武德以来文籍、教授生徒,卑职想在修文馆谋上一个直学士的职位。”
“叶尚仪,老夫不明白,既属门下,你又何必来此地寻我?”
叶容钰陪笑掩饰窘态,欠身道,“是卑职唐突了,卑职告退。”
“等等。”
“叶尚仪,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叶容钰回身,仪态不改,轻道一声,“是。”
谢相的第四个儿子便是门下左谏议大夫,在下属机构打声招呼,求个直学士的并不难,只是谢相并不屑于搭理,还有些驳叶容钰的面子。
世代高门,瞧不起她一个五品女官,再正常不过。
但她想碰碰运气,若事情办成,她自当拉回谢楠云一把,好让一向支持齐王的谢家不那么难堪。若办不成,她便另寻他法,任由谢楠云跟睿王苟且去。
在叶容钰长久的观察下,那谢楠云自是万千宠爱下长大,是个精通音律书画的才女。但她并无敏锐的朝局观察力,想必是家人从不与她谈及朝中之事,不然她也不会陷身于学士们尤其是睿王的巧言当中。
叶容钰嘴角勾了一下,转身回到学士院去,睿王正在一处廨舍中正与几位学士作画。叶容钰见此,回屋泡了壶好茶,拿了些果品端到睿王面前。
“容钰?你竟主动来找我?”
“是,我有事想求殿下。”
左右见状,纷纷告退至屋外。
“请讲吧。”
“睿王殿下,我苦齐王久矣,但我父亲却因他而升迁至刑部员外郎,若殿下能想办法将我父亲调至修文馆给个闲职,那我愿意为殿下效劳,日后御前与殿下有关的,定会如实相告。”
睿王笑如东风,端起茶盏不急不缓饮下茶汤,而后将茶盏有力置在桌上。
“那你告诉我,皇后怎么办?”
“郇王殿下痴傻,恐难当大用,若您来日登基肯尊她一声太后,我想她指不定也会帮你。”
“那你又为何不愿给我皇兄做侧妃?总不至于,你是倾心于我吧。”
睿王起身绕至叶容钰身后,扶着她的双肩整个人贴了上去,一双骨节分明白净的手,顺着叶容钰肩膀滑落,直到贴住她的手背。
叶容钰轻笑一下,反将睿王的手扣在掌下。
“睿王殿下,我出身低微,没有家族助力可言。您该娶的是高门贵女,能举全族之力助您登上大位的人。”
叶容钰回头盯着睿王的眼睛,不断递出坚定与诚意。睿王抬眸间打量着说道,“高门贵女做了皇妃,披珠戴玉却踏不出宫门半步,而你做个五品尚仪却来去自由,想跟谁厮混便跟谁厮混,我知道,你就是想保住大唐首席女官的位置,那你呢,你能给本王什么。”
“御前有关睿王殿下的事,从今往后,知无不言。后宫之中,若有需要,殿下也尽管开口。”
“只是有一点,齐王我还开罪不得,这事还烦劳您办的动静小些。”
“仅凭这点可不够。”睿王手里掂起一只柰果,掂了几下后,塞进了叶容钰手里,“不如咱们联手,用长公主拉齐王下水如何?”
叶容钰抬眼勾唇,“臣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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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神策狱就像包子铺里的蒸笼,又潮又热。
本是新建的狱司,因犯人一切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充斥着一股腥臊味儿。
蔺云命杨九打开韩千斗的铁锁,然后踏步囚前。
“蔺云。”
韩千斗一脸防备,撑铁栏站起身来,只不过锐气挫尽,他起身依旧佝偻。
“事到如今,你要杀便杀。”
“韩千斗,你在狱中白吃白喝这么久,我可曾对你动过刑?”
韩千斗竟然被问住,转而大笑,“蔺云,你小子就算如今得势,也不敢动爷爷我半分。”
“是,如今有人要来救你了。”
韩千斗呲出一口黄牙,突然站得挺拔起来,“这人总是要跟对人,若像是你这种内外无依的人,别说是落难得人救,怕就是死,也没人给你来收尸。”
蔺云冷笑一声,“是,还请韩大人快出来,随我去面圣吧。”
韩千斗一路摇摆生风,走在蔺云前端,直到在御前叩首,环顾四周,齐王、汪贞夏都黑着一张脸。
“韩千斗,你看看这是京兆府官吏的供词。”
韩千斗膝行上前,抓住皇帝扔下的供词,而后突然看向汪贞夏,汪贞夏面上毫无波澜,背手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你好大胆,竟敢勾结京兆府的人!”
“我!”
韩千斗再次看向汪贞夏,转而看向齐王。
最后他看向蔺云,这小毛崽子竟将他给耍了,韩千斗指着蔺云半晌说不出话,直到愤难自抑,韩千斗“啊”的一声大吼出来,这才开始辩驳。
“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那证词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定是他们严刑逼供,这些、这些肯定是虚假之言。”
蔺云听此连忙跪下叩首,皇帝却抬手让他无需多言。
京兆府几名小吏的供词自有缘由。
叶容钰说过皇帝疑心汪韩二人勾结京兆府官吏,这事他经过打探坐实了八九分,但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于是蔺云就在提审京兆府那几人前,先行打探到其家中,索要了他们家眷的亲笔书信。
待神策狱刑官审讯时,蔺云并未让他们动用酷刑,而是以家人性命为威胁,逼他们招了供。待皇帝另派人询问,自是会看到了这些疑犯身上并无重刑的痕迹。
“义父、义父你替儿子辩上两句啊,儿子虽平日蛮横些,但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韩千斗。”皇帝开了口,“你断不会做出这等事,那你说这事又是谁在做?”皇帝弹着指,将视线定在汪贞夏的身上。
“这、这臣,臣......”韩千斗霍然歪斜在地,“臣跟京兆府的人也不过是吃过几回酒,断没有让他们阻拦进京上访的官员百姓啊!”
“那供词上说,内侍省有人授意,是内侍省何人?”
“陛下。”汪贞夏上前一跪,他瞥了一眼蔺云,似是有针对般说道,“京兆府的人是在神策狱中审的,这供词到底能有几分可信?”
蔺云默不作声,只躬身摆出一副请罪的样子。论御前周旋他远不及汪贞夏,可汪贞夏早就揽权过盛,每多开一次口,便是一回罪过。
“汪贞夏,那你说说,该让哪审?”
这话却把汪贞夏给问住了。
“难不成要按照供词,将内侍省交付刑部与大理寺共审?”皇帝继续发问。
“父皇,此事儿臣也有罪。”
齐王躬下身,执玉笏缓缓开口道。
“韩千斗自打河西回来后便居功自傲,但儿臣念在他常年为朝廷战事奔波在外,故而三番五次地纵容他,才酿下如此大错。”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