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章华引

作品:《玄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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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不知,是儿臣是楚国的王,”熊赀挑起嘴角,危险的笑着,“还是母后是这个楚国的王啊?”


    邓曼僵立在那里,她抬头试图读懂熊赀的表情,却发现熊赀漠然如寒冰,她根本读不懂他的表情,她紧紧抿住双唇,未做回答。


    熊赀对他面前的母后,真是失望至极,他没想到邓曼性格的强势会干涉到他的朝政,方才的那句话,也足以给邓曼立了一个下马威。


    “不过,既然母后这般保着景兰,那我便卖母后这个面子,景兰可以保留贵族籍,但是不经本王亲允,不可参与朝政。”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是生他养他护他周全的母亲,现在却在同他背道而驰。


    执政数载,熊赀从未感到如此冰彻入骨的寒意。


    下朝后,邓曼愤愤然的回到章华台,看着被烧得只剩断柱残壁的侧殿,心中凄然,如今的楚王,已经不把母后放在眼里,表面说借她帮助擒幕后主使,实则不过是一场利用。


    邓曼自武王在世起就助武王协理朝政,如今却被自己的儿子玩弄于鼓掌间,这感觉,着实让人不悦。


    难道是,自己老了吗?邓曼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清晰无比的摸到了自己嘴边的皱纹。


    岁月催人老,但她还不想放权!


    “娘娘,景兰求见。”焦好低声提醒邓曼。


    邓曼皱眉,脸上十足的厌恶,“他来做什么?”


    “景兰说,要感谢娘娘的再造之恩。”


    “让他走吧,本宫累了。”邓曼此时身心俱疲,一句话都不想说。


    焦好递给邓曼一张卷好的锦帛,邓曼接过,虽疑惑,但还是打开看了。


    锦条上写着:癸巳乙卯丁丑乙巳。


    无缘无故送个生辰八字来,邓曼皱了皱眉,有些许的失神。


    “快!叫景兰进来!”


    景兰几乎是小跑着进的章华台正殿,他伏跪下去,给邓曼行了个大礼。


    “鄙臣谢太后救命之恩!”


    “这礼太大了,本宫消受不起。”邓曼的声音中充满疲倦,“你让焦好递上的东西本宫已经看了,召你进来,是想问问你。”


    景兰似乎在等邓曼这句话,他抬头,眼神里透出像老鼠一样精明的光芒,他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丝毫不遮掩自己激动的情绪。


    “鄙臣是想赌一局。”


    “赌什么?”


    “赌太后是否会顾全大局,还楚国一个清明世道。”


    这话说的,邓曼眼神轻挑的看着景兰,“你是想说本宫糊涂吗?一个糊涂太后,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了一个意图弑君的反臣贼子?”


    要不是因为景家的势力几乎掌握了楚国的农事命脉,她又怎会保一个要杀了自己儿子的人!邓曼对眼前的这个人更加的厌恶,眉头越蹙越紧。


    景兰惊恐万分的接连磕头,“鄙臣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现在的君上对太后您而言,已经不是那个听话的儿子了,他现在手段狠厉,就仅仅是他想尽办法收紧贵族手里的土地这一条,已经得罪了一大帮的宗亲了。”


    邓曼的手指轻轻的敲着面前的案牍,听他这么说,停了下来。


    难怪,景兰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原来是后面有那么多的贵族宗亲撑腰,如若不是她今日的阻拦,熊赀那道杀景兰的命令一下,就可能直接招致贵族们群起叛乱。


    想到这里,邓曼后背冷嗖嗖的冒出了汗。


    “所以,你给本宫的生辰八字……”


    “勤王。”景兰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放肆!”


    邓曼暴怒,抄起一个茶碗就扔向景兰,正中景兰的额头,力道之大,茶碗掉地时景兰额头有鲜血冒出。


    “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宗亲,于社稷有何功劳!?我儿熊赀自幼随父出征,开疆拓土征战无数!不过是收回你们一点土地,你们就像疯狗一样开始咬人了是吗!?要不是我儿拼力维持疆土,尔等又从何而来的土地!”


    景兰的神色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恭敬,他跪着挺直了身子,“宗亲贵族手中有着数以十万计的府兵。”


    “你在威胁本宫?”


    “鄙臣不敢,我们从来不敢威胁楚宫中的任何一人,只是没有了宗亲贵族,楚国王室就没有了根,所以万望太后以大局为重,根之不存,又怎会有繁茂的大树啊,砍掉个枝干无伤大雅,直接除了根,整棵树可都没了,”景兰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太后您一向被奉为楚国先知,如果是您主动勤王,尚可保存权势,在您的庇佑下君上也会保住一命,但是如果是宗亲贵族们反了……结局,可就很凄惨了。”


    邓曼笑得让人悚然,续问,“这个生辰八字,是谁的?”


    “先王次子,公子英。”


    听到这个名字,邓曼克制不住的冷笑出声,公子英是先王出征途中宠幸的宫女所生,性格软弱无能,终日在郢都城内纸醉金迷,先王连封地都未给他。


    邓曼冷言,“你们找了个贱婢之子来取代我儿?”


    景兰又想说些什么,被邓曼拂了拂手,制止了。


    “罢了罢了,我自有让熊赀听话的办法,这种出身的人上位,我楚国才是真的看不到希望了。”


    “……关于土地改革,本宫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日后,你可以自由进入章华台。”


    景兰的眼睛一亮,“鄙臣遵命,衷心的祝愿太后福寿康健。”


    邓曼闭着眼,她已经太过于疲乏了,“焦好,送景大夫离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邓曼又称景兰为大夫,景兰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离开了。


    景兰走后,邓曼一手扶额,眼睛紧闭,看着像是睡着了。焦好小心翼翼的过来,给她盖上了毛毯。


    “焦好,你最近可有莫英子的消息?”


    焦好动作未停下来,神色却是变了一下。


    “奴婢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他的事了。”


    邓曼睁开眼,虽睡眼朦胧,但眼神仍是犀利,她看着焦好,调侃的笑。


    “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固执,跟他一模一样。”


    焦好不语,退立一侧,她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资格跟眼前这个女子谈论莫英子这个人。


    “准备准备吧,本宫要出宫一趟,只你我二人出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焦好隐隐猜到了邓曼要去哪,声音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