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偷鱼者

作品:《玄都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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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临行前,君夫人一再交代过,陈国是周礼之邦,万毋忘了礼节,结果呢......我就闹不懂了,三恪三恪,除了陈外,还有杞、宋二国,怎么就非要跟他陈国处好关系?”


    公子赀手中的书写动作停了下,微微愣神,膝盖处熟睡的茹黄动了动。


    在此之前,他与妫夭夭只有送丧时的一面之缘,那时的看着稚嫩又狠绝的小丫头,与庄公描述中的相差无二,生得同庄公一样的干净面容。


    “当初庄公初至郢都时,舌战群臣,连保申都甘拜下风,是何等的风华......不要说三恪,就算把天下名士全拿来与他相比,也难以再出其右。”


    “那是庄公在的时候,陈国尚可一交,你看看现在,从咱们进了陈境开始,他们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个个都生了八百个心眼子......”


    “君父让你我来此缓和陈楚关系,一来是他身体已不如往日,有三恪相助,楚国如有危难,也有些许可以周旋的机会,二来,君父他相信,能教养出庄公这样为世君子的地方,不会差到哪去。”


    “差不到哪去?”公子瑕反问一句,嘴角不自然的扯出一个笑,“你可曾想过,茹黄为何会帮她?”


    茹黄警惕心极重,多管闲事的事儿不会做,又怎会帮妫夭夭干掉不受控的畜生?


    膝间一凉,茹黄站起身,抖了抖身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迈着步子就朝外走去,公子瑕也起身,对外施礼。


    公子赀正疑惑间,一个浅蓝色的身影自公子瑕侧面出现,白净的面颊浅笑着,手里端着个白瓷盘子。


    “公子赀,不必起了,我也不是来见你的,”妫夭夭弯腰,将盘子放在茹黄面前,里面是刚出锅的鱼糕,顺带重重的摸了摸茹黄的头,茹黄也不躲,一副享受的很的样子。


    “我来给茹黄送些吃的,叨扰二位了。”


    这个女子,从他们刚入宛丘开始就从未消停过,跟玩猴有何区别?


    公子赀看着妫夭夭手中的鱼糕,想起茹黄之前从驿站外回来时,嘴角也残留着鱼糕的碎屑。


    他眼神一变,审视且探寻的看向女子,妫夭夭没有躲闪,坦然迎了上去。


    “公子赀,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方才只是想到,有位友人曾说,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妫夭夭微怔了下,迅速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公子此言,本宫不知何意。”


    不知何意?公子赀知道她在装,未戳破,径自笑了笑。


    “也就是忽然想到,恰逢公主来了,就说了出来,公主无需介意,”公子赀宠溺的摸了摸茹黄的头,“鱼糕这种食物,我楚人都会做,就不劳烦公主了。”


    口气十分温恪有礼,却将人推至千里之外,夭夭眨眨眼,看向公子瑕,面带询问。


    “公子瑕,你会?”


    公子瑕诚实的摇摇头,妫夭夭探出头,向室内的人询问。


    “那公子赀,你会?”


    公子瑕刷的看向公子赀,被公子赀狠狠的剜了一眼。


    “本公子会。”


    “哦,那好吧。”妫夭夭顿了顿,弯腰将刚放下的鱼糕又拿了起来。


    死鸭子嘴硬是吧,那好,反正也不是我的狗。妫夭夭一边想着,一边将鱼糕高高端起,不顾茹黄恳求的眼神,踏着轻松的小步子走了。


    对鱼糕有着深沉爱恋的狗,泪眼莹莹的望着离去的女子身影,转头对公子赀就是猛叫。


    “汪!”


    “别叫。”


    “汪!”茹黄更怒,叫的更凶。


    “茹黄,噤声。”


    噤声是对茹黄最高的要求,一般只有在军营里,才会对茹黄下这个命令,茹黄闻声,蔫蔫的趴在地上,没了力气。


    见茹黄这样,公子赀于心不忍,却又死要面子。


    “鱼糕而已,也值得你这样......”


    广灵宫正殿。


    夭夭将鱼糕随手一放,盘子落桌,跪着的洛娘随之一抖,高举的荆条差点掉下来。


    “是你告诉公子赀,这正殿中有密道。”


    “是......奴婢......”洛娘手臂高举了许久,颤抖不已。


    “你还任由他们私闯正殿,甚至还为他们打了掩护。”


    洛娘紧张的胸腔起伏,眼中氤氲起晶亮的泪水。


    “老奴......对不起公主......”


    “本宫不知,公子赀他应了你什么,能让一个一心只有我君父和阿母的忠仆,做出这般背主之事。”妫夭夭压低声音,冷言质问她。


    “老奴错了,错了.......”洛娘悔不当初,“老奴不知他们竟会对祭祀大典动手脚,早知如此绝不会信他的话......”


    “盍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君父之死唯一的知情者,你这般帮他,就不怕被有心者构陷,称广灵宫私通楚国吗!?”


    洛娘忽然一愣,当初她并未想这么多。此时她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低垂着头,满脸都是愧疚和悔意。


    “老奴没有想这么多......万死难辞其罪......”


    “公子赀他到底答应了你什么,让你敢瞒着本宫私自做事!”


    夭夭已经怒极,每字每句都像是冰渣一样刺向洛娘。


    私通别国王储,罪应剔骨,洛娘抖得停不下来,抬头看到夭夭审视的眸子,忽然怔了怔。


    七年未见,彼时尚显稚嫩的少女已经长大,神态相貌已经出落的和君夫人别无二致。


    一时间,洛娘百感交集,几乎拼劲全部力气重重磕了一个头。


    “公子赀说,他此来,会为庄公正名!”


    春雷乍响,轰鸣声不断传入殿内,妫夭夭短暂震惊,随即垂目,朝着雷声所在的方西望去。


    周以礼治国,诸侯之间亦是尊卑有别,陈楚亦是如此。君父在世时推行土地丈量之法,将权贵的闲散的荒地收归公有,不仅如此,平民还可按家中人头租赁荒地耕种。此法一出,庄公就已成了众矢之的,他未动权贵们的真金白银,权贵却因平民受益而不满,父亲死后,那些得势者表里不一暗自窃喜的嘴脸,夭夭见了太多。


    她眼神逐渐空洞,声音缥缈。


    “你做得很好。”


    他公子赀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说出为君父正名这种话,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他手里有着什么能让陈国听话的东西。


    楚国的王储,一心要淌陈国的浑水,真乃奇闻。


    “......但以后不要再做了。”


    “什么?”洛娘懵掉了,完全没懂夭夭的意思。


    “日后,你就只是广灵宫的掌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