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后悔

作品:《苟在继兄身边做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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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行之赶到时,整个李村已经笼罩在一片熊熊火光之中。


    河里的水草被红色的浑水冲得东倒西歪,像一湖肮脏的尸殍,飘得到处都是。大道上,田埂间,房屋前遍地都是尸体,男女老少,像一条条干瘪晒枯的鱼,躺在血泊之中。


    更令他心惊的是,他听不到任何的呼救声,惨叫声,甚至是打杀声。整个村中除了大火燃烧房屋,发出的“哒哒”声,已经听不见任何人声了。


    沈行之心中狂跳,他翻身下马,顾不得擦拭额间的细汗,只低身翻过一具具狰狞的尸体,嘴中急切地喊着:“蔡娘子!”


    “蔡娘子!”


    声音和着山林中的风声,飘出去很远。


    无人回应。


    沈行之环顾四周,见不远的平房中有一女子半身扑在门外,而她的身后火舌肆虐,房顶上的梁柱烧得垮了一半,眼见着就要倾塌下来。


    沈行之赶紧冲上去,想将那人救出来。


    长明几步上前,拦住他说:“世子,那人应该死了。”


    沈行之一把掀开长明,上前拽着女子的胳膊,将她从房中拉了出来。


    不是她,沈行之长舒了口气。


    他提脚想朝更远处找找。


    蓦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山林中急速传下,带着那林木如受了狂风肆虐般,巨幅摆动起来。


    沈行之定住了脚步,转身回望。


    长明等人都是跟着沈行之上过战场的,只凝神听了片刻,就听出那是无数杂乱的脚步,踩在枯树枝上发出的声响,还有刀鞘撞在扣环上的声音。


    随行的护卫顾不得悲痛,急速抽出了陌刀,分成五列挡在沈行之身前,沉肃盯着那片涌动的山林,视死如归。


    脚步声越迫越近,直到那风暴卷至山脚,数百黑衣人从山中冲杀出来,似滔天的巨浪,想要将这座小小的村落掀翻。


    沈行之拔出配剑,厉声喝道:“诛杀匪贼!”


    沈行之身前护卫握紧了手中的陌刀,大喊道:“诺!”


    那一声高喊在敌人的冲杀声中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他们凶狠的面容,金戈般的吼声,将对面的黑衣人震了慢了两步。


    不久后那些黑衣人发现,他们不仅声量吓人,手中的刀更是骇人。


    那些陌刀落在他们手中,像是生了阎王索命的鬼眼一般,精准地一刀刺入他们的要害。


    咽喉,心脏,头颅,一刀致命,绝不虚落。


    即使那些护卫的肩膀,后背被刀口划伤,即使他们的胸腔被刀口破开,下手的力道依旧一分不减,如同不知疼痛的杀人机器,只要敌人没有闭气,他们拼死也要咬破敌人的咽喉。


    那是没入穷途的猛兽,伤口只会激起他们的悍勇,凶残,没有流尽的鲜血给他们铸成了铁浆一般的坚固防线。


    沈行之杀得浑身是血,仿若阎王。


    隐在山冈上的头目见那些人如地狱中的凶煞,杀不尽,杀不死,急躁地一把拽住身旁人的衣襟,吼道:“给老子冲!把这些杂种给老子冲散,再合围!”


    那人被喷了一脸口水,惊恐地点了点头,挥动了手中旗帜。


    下头黑衣人看见山坡上的指挥旗挥动,立马摆出紧密如城墙的阵形,以人肉为盾,强行将对面聚拢的亲卫撞开,再以三十人为一队形成紧密的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围住。


    肃杀而凝重的氛围中,染血的刀锋似堆起了一座刀山,对准着里面浑身是血的人刺了进去。


    长明护在沈行之身边,眼见着白日还在一处玩笑的兄弟,被无数刀锋斩成肉泥,心中无不悲跄。


    村外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


    大队骑兵朝这边奔来。


    沈行之已经杀红了眼,狠厉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骑兵,抬手擦掉脸颊上的血渍,挑眉一笑,今日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可她呢...她在哪?


    他...真的不该把她卷入其中。


    沈行之心中毫无惧意,唯有悔恨。


    长明被那万千马蹄声震得愣在原地,绝望和恐惧似蔓藤一般将他的双腿牢牢绑在地上,他回头望向沈行之。


    沈行之脸上的怅然一闪而过,看着奔涌而来的骑兵哈哈大笑,淡然中透着洒脱:“能与你死在一处,也是痛快!”


    长明闻言,心中的恐惧转瞬间被不惧生死的豪气压了下去。


    长明道:“便是入了阎罗殿,属下也要追随世子!”


    说完和沈行之齐齐望向乌压压宛如长龙一般的黑甲骑兵,准备誓死一击。


    那队骑兵手握长枪,摆着紧密的阵形,越冲越快,手中长枪没怎么出手,身下的铁蹄已将成片的黑衣人掀翻,踩在马下几番蹂躏。


    战马在李村中肆虐,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黑衣人打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长明指着那队骑兵,激动道:“世子,不是贼匪,是我们的援军!是援军!”


    剩下的护卫皆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气。


    唯独沈行之,面色平肃地站在后面,视线沉沉扫过这些黑甲骑兵。


    无召调兵形同谋反,诛三族。


    即便他出身显贵,也对抗不了大周律法,对抗不了文武百官的口诛笔伐。为了不牵连亲族,即使到了穷途末路,他也从未动过调兵的心思,随行的护卫皆是他沈家培养的数十心腹。


    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


    沈行之的目光突然在战局中央定住。


    那被骑兵簇拥在中间的是...裴玄清?


    他怎么会在此处?


    沈行之握紧了陌刀,一脸戒备地盯着战场中,那个身穿玄色劲装的少年。


    他与裴玄清年龄相当,武力亦相当,或者说此人在演武中十之八九赢过他,彼此心照不宣地相交淡漠,怎么会忽然赶来救他。


    显然裴玄清也看到了他,几枪挑翻了身边的黑衣人,疾驰而来,低沉的声音中压抑着难以让人察觉的激动,吼道:“兰时在哪!”


    “谁?!”沈行之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就是迎神那日被你掳走的女娘!”


    原来她叫兰时,沈行之怔愣之下,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看到求救的信号赶来,她已经不见了!”沈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