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都快下班了，魏宇飞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魏总，你们很厉害啊。”电话一接通，魏宇飞就听到了一个听起来挺熟悉的声音。


    “啊？您哪位？”


    “周云鹏。”对方淡淡说了一句，并没有多介绍，似乎笃定魏宇飞认识他。


    魏宇飞终于知道自己为啥觉得对方听起来很熟悉了，对面是最近打算收购自己公司几方势力中的其中一家公司的创始人。


    AigC这個赛道大家都想进，不过很多人进晚了，又不想错过，就试图通过收购来拿到门票。


    周云鹏的公司就是其中一家。


    他们在产业链上游，主要做toB业务，细分领域做的风生水起，现金流极其充沛，但名声不显，和国内那些家喻户晓的消费端企业相比没啥知名度。


    属于那种“啊，这是谁？富豪榜上还有这个人？”那种人物。


    但对业内人士来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只是之前和自己谈收购的，都只是对方的下属罢了，他并没有和这位见过几次面。


    “一边和我们谈收购，一边和大佬勾肩搭背拉投资，搁这儿跟我玩这个是吧。”对方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啊……没有啊。”魏宇飞茫然。


    对方似乎在抽烟，顿了一顿，然后带点烟嗓问：“数智矿渊给你们投了多少？”


    “啊？”魏宇飞更茫然了，“数智矿渊？”


    怎么大家都知道数智矿渊了？


    “呵……”对方笑得很讽刺。


    装，还在这儿装？


    “我是第几个给你打电话的？”对方又问。


    “这个……”第一个啊，你是第一个，但是我该怎么回答？


    魏宇飞总觉得对方的语气莫名奇怪。


    “魏总，我也是创始人，我知道创始人对自己一手创立的企业的感情，你们不想卖，所以我们之前谈的有点难。”对方道，“在商言商，我看好你们的技术，想收购你们，但看来想要收购你们的不只是我……”


    对方似乎把烟掐了，声音变重了一些：“明天有空吗？明天我有一个会飞霁华，见一面吧，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对方似乎是打算退而求其次了。


    在商场上似乎就是如此，你只要不急，就轮到对方急了。


    “好。”魏宇飞答应了下来。


    对方盯着他的其时科技，他可是盯着对方的钱的！


    “成，我让我助理和你的助理确定时间。”对方就挂了。


    是个很干脆的人。


    然后，魏宇飞的手机就闪电一般响了起来。


    “这么快？”魏宇飞一看，却是一个熟人，同行。


    “魏哥，哥！亲哥！我听说你们找到投资了？能不能拉兄弟一把？我们公司快撑不下去了……求求你把我们收了吧！我想跟您混饭吃！”


    得，这还有求着卖的？


    而且，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不过成子说过，对方公司技术还不错的……要不要考虑考虑？


    接下来，魏宇飞的电话就没停过，等到周云鹏的助理打进来时，就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魏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小陈，周总的助理。”对方赶快自我介绍。


    没错，是之前那位陈总的声音，不过之前对方不是自称小陈的。


    “我这里没有您助理的电话，只能冒昧打给您了，您看明天的时间安排……”


    魏宇飞一边矜持地嗯了一声，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记下的许多邀约：“我明天挺忙的，我看看时间，周总什么时候来……”


    心里却在想：惊不惊喜？我的助理也是我自己。


    唉，自己是不是真该招个助理了？


    嗨，有那钱不如多训练几分钟！


    这边刚挂了电话，又有电话响了起来。


    魏宇飞刚想接，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山成有没有注册数智矿渊这个名字？


    靠，以成子这家伙完全不上心的程度，这公司名肯定没有注册！


    不行，得先把这事儿搞定！


    等等等等，先别打电话！给老子点时间打个电话出去啊！


    唉，莪果然要招个助理了！


    事实证明，小道传言的威力远超过官方通告。


    一些消息，在小圈子里传递的速度，堪比光速。


    就连魏宇飞都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其时科技得到了数智矿渊的大额投资的消息，就已经传遍天下了。


    明明数智矿渊这个公司都不存在，大家却都传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数智矿渊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资本雄厚，低调强大的投资方了。


    这明显不对啊，就没人怀疑吗？


    这不科学啊！


    但事实上，在第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数智矿渊”是不是真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其他人的佐证，让它已经脱虚向实，从虚无的存在，变得极其有存在感了。


    它只是一个概念，而其他人证明了这个概念，它就是真的。


    ……


    早上起来，山成精神有点不太好。


    昨天晚上山小路哭闹了一夜，两三个小时就要醒一次，两个人轮流照顾，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我先把小路带到单位去，你白天抽空多睡会。”早上，山成带着俩疲惫的黑眼圈，抱着山小路离开了家，叮嘱古晨再多睡一会儿。


    带孩子就是这样，如果两个人不轮换着来，都要被耗死。


    因为精神不太好，山成也懒得工作，到了单位之后，干脆连楼都没上，直接到了旁边的公园里。


    在旁边的早点摊上买了份煎饼果子和豆浆，山成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边吃东西一边发呆。


    他目光放空，露出奶爸特有的那种失神和呆滞。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爸爸，妈妈生病了，可她不让我去照顾她，一定要我在家里陪着你。”


    “爸爸，我好担心妈妈，她如果好不起来怎么办？”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真的很需要你。”


    “爸爸，我好想你，你回来吧，呜呜呜呜……”


    山成听着这声音很熟悉，站起来向后面看了一眼，就看到身后隔着一从灌木的角落里，摆着一张轮椅和一辆婴儿车。


    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微胖，短发，头发花白。


    一个女子，正趴在他的膝盖上低声哭泣。


    孙晓萌？


    这个男人是……


    山成一愣，目光凝聚。


    ……


    个体：孙建国


    年龄：52岁


    基本信息：因意外吸入有害气体，大脑严重损伤。


    偏好：老歌（丧失）、军事小说（丧失）


    习惯：锻炼（丧失）、看书（丧失）


    潜质：【洞察】（丧失）、【应变】（丧失）、【统率】（丧失）


    特质：【勇敢★】（丧失）、【忠诚★】（丧失）、【坚韧★】（丧失）


    当前状态：……


    ……


    山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特质，但所有人都有潜质，差别只是多少。


    但眼前这个人，所有的潜质和特质都消失了。


    只残留了一些信息，记录了它们曾经的存在。


    就像是一面墙，墙上挂的画已经被搬走了，但挂画的痕迹还在，能看出它的大小、形状。


    这个样本实在是太稀有了，稀有到山成都是第一次见，盯着看了许久。


    看到他的特质和潜质，山成倒是知道，孙晓萌身上某些特质哪里来的了。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注视，孙晓萌抬起头来。


    “不……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您了……”孙晓萌慌忙擦干眼泪问道。


    “没有没有。”山成目光看向了那名叫孙建国的男子，问道：“这是……”


    “这是我爸爸。”孙晓萌回答道，“他二十年前出了点变故……之后就一直这样了。”


    “哦哦……”山成没有多问，“昨天听你打电话，怎么了？”


    “没事，我妈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昨天不好意思啊，走得那么急。”


    摔了一跤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对年龄大的人来说，可能就是脑溢血或者心脏之类的疾病，听孙晓萌之前的意思，似乎挺严重。对方本身就是医生，这点应该不会判断错。


    这俩话题都不适合继续，山成微笑着看向了对方的婴儿车：“这就是你家小宝吧，多大了？”


    “五个多月了。”


    “呀，那比我家小路小一个月，她多少斤了啊！”


    对新晋奶爸宝妈来说，孩子是永远聊不完的话题，而且也实在是太缺少经验了，遇到了跟自家孩子同龄的人，总是忍不住要讨论几句。


    交流一下经验，也缓解一下内心无法排解的焦虑。


    养孩子实在是一件太过费神的事情。


    山成推着山小路来到了孙晓萌的身边，和孙晓萌聊了一会儿。


    然后看向了孙建国：“您父亲一直这种情况？”


    “嗯……”


    “你是医生吧，这种情况没办法改善？”


    孙晓萌摇了摇头。


    山成想了想，道：“孙医生，我是搞Ai的，我们公司就在后面的新城广场，叫其时科技。我们有一个项目就是用Ai解析人类的思想。”


    “啊，脑机接口那种吗？”孙晓萌猛然瞪大眼，“我之前咨询过同事……”


    “有点类似，但也不全是，我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经验……”


    山成看向了孙建国：“我能和你父亲聊两句吗？”


    孙晓萌期待地点了点头：“嗯！当然可以！不过他很少对外界有反应！”


    “我试试看。”山成走到了孙建国身边长椅上，坐下来看着孙建国。


    “你好老哥，可以聊聊吗？”


    孙建国没有反应，他的目光直直看着前方，似乎山成完全不存在一般。


    山成早有预案，他取出了一份【原初☆】特质，下一秒，【原初☆】特质，像是一滴水融入海洋一样，融入到了孙建国的信息实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