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挤……”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


    萨尔特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


    他本以为自己死了，但他又醒了过来。


    在某个特别狭小的空间里。


    他失去了一切人类的感官，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自我意识却依然存在着。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弹性特别大的弹球，只要接触到什么东西，就会被碰撞开，但这個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所以碰撞一直在进行。


    每一次碰撞，都有什么东西传过来，后来他慢慢辨别出来，那是其他人的声音。


    好几个人的声音，有的似乎还很熟悉。


    这种不同于五感的感官，非常难以控制，直到他分辨出了其中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在呼喊它：“萨尔特，是你吗？”


    “艾莉娅！”萨尔特狂喜：“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你死了……”


    “我们在哪里？我们不是献祭了自己吗……”艾莉娅的声音迟疑着，“这里是……天堂？”


    “不，我们被艾文那个老登骗了！”萨尔特道，“那绝对不是什么秩序之眼！秩序之眼绝对不会让人为了祂而献祭！这里也绝对不会是天堂……”


    “可是，那是圣者大人，他绝对不会……”


    “艾莉娅，上次我向秩序之眼祈祷，结果激活了秩序之剑，然后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说我疯了……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直到山成大人告诉我，秩序之剑被污染了……”萨尔特道，“如果，圣者大人也被污染了呢？”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逻辑就会让萨尔特继续向下推理：“甚至，有什么更……神圣的东西，都被污染了呢？”


    “更甚至……我们一直以来，向其祈祷的东西，真的是秩序之眼吗？秩序之息教派真的是侍奉秩序之眼吗……”


    “萨尔特！”艾莉娅严厉打断了他。


    萨尔特的猜测，让艾莉娅祭司觉得萨尔特可能才是疯了的那个。


    这怎么可能？！


    萨尔特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虽然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无法抑制了。


    他道：“我们必须告诉山成大人发生了什么，让山成大人知道，圣舟和圣者大人都非常危险，旧矿镇也危在旦夕……可这到底是哪儿？我们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已经知道了。”一个声音突兀地冒了出来。


    是山成的“声音”，或者，是某种信息。


    “大人，你也被那老登抓住了？”接触到这个信息，萨尔特的第一个想法是失望。


    怎么连山成大人都在这里啊！山成大人也太笨了！


    “想什么呢……”即便是如此危机的时刻，山成对萨尔特的思维方式，依然是无法理解。


    会天天叫“咯咯咯大公鸡”的人，脑袋果然坏掉了吧。


    “嗷，是故事线！”萨尔特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还能传递信息！


    “故事线是什么？”艾莉娅完全不在状态内。


    萨尔特给艾莉娅解释了半天，结果越说越不明白。


    “哎呀反正就是某种东西，很厉害，还能赋予人力量，因为我的关系，你也在这个故事线里面了……”


    萨尔特放弃了，感受自己大脑皮层的光滑与弹性。


    滑滑嫩嫩，光滑无比，毫无褶皱。


    “是山成大人的力量吗？故事线……山成大人会不会正像是读故事书一样，看着我们。”艾莉娅猜测道。


    “不知道，别问我，头痛。”虽然没有头，但却是痛。


    山成觉得，其实艾莉娅的理解……还真的很形象。


    这个姑娘，对故事线有着近乎敏锐而本质的理解。


    从信息层面上，故事线确实是这样的。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山成继续道：“你们两个的状态现在很奇怪，你们死了，但是没有完全死。你们还在故事线里，但也不是完全在……拉斐尔告诉我说，你们可能被卷入其他的故事线了，我会想办法把你们俩救出来，但这边还有其他麻烦……”


    “大人，不用救我们！先救旧矿镇！”艾莉娅立刻道。


    “对，如果大人能通过故事线看到我们，岂不是连那老登都能看到，就能知道老登在做什么了……咦，那个老登来了！”


    是的，那个老登来了。


    或者说，是“萨尔特”他们，向“老登”去了。


    “至高无上的秩序之主，莪已经准备好承接汝之荣光，成为开启您降临之路的钥匙……”


    巨大的光球塔之下，艾文·光织者展开自己的双手，向天空中伸展双臂，喃喃祈祷着。


    “开始吧，孢子！”人形畸变体看着打开的房门外，已经准备好了奉献自己的艾文·光织者，对身边的谜团智者道。


    谜团智者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身体开始泵出一道道的光芒，那光芒沿着墙壁和地面上管线一般的纹路，开始向四周蔓延。


    其实，这里是飞船的主控台，只是早在一千多万年前，主控系统就已经崩溃，损毁了。


    现在，是这名谜团智者，被作为飞船的主控系统，囚禁在了这里。


    一直在鸣响的刺耳的警报声变了：“警告，警告，心智备份收容系统开始释放，目标为人体：艾文·光织者。”


    “警告，警告，多心智共存极端危险，该流程仅限紧急情况下启用，请输入紧急代码！”


    “警告，警告，紧急代码失效，该过程……”


    警报声一声比一声刺耳，但站在中间的艾文·光织者却充耳不闻。


    他张开双手，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


    然后火焰慢慢凝固，变成了一个个晶格。


    这是三阶光序之焰。


    而流程也在稳步推进。


    天空中，熊熊燃烧的光焰之中，一个个光球被吐了出来。


    光球的大小各异，颜色也各异，它们缓缓降临，被三阶的光序之焰封锁到了一个个的晶格之中。


    其中的光焰，沿着晶格传导，和艾文·光织者融为一体。


    “心智已连接，心智转移完成，即将断开链接！”警报声停止了，早就已经濒临崩溃的心智备份收容系统终于稳定了下来。


    那熊熊燃烧的炽烈光焰也平静了许多。


    “继续！”人形畸变体催促谜团智者，“快点，不要停！”


    提示音继续响着：“开启远程适格者验证……正在联络哨兵21型……正在比对适格者……适格者比对完成……”


    “恭喜您，适格者，您已获取哨兵21型sA-21x-3597-gt8大副权限。”


    下一秒，提示音改变了。


    变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尊敬的大副，哨兵21型sA-21x-3597-gt8等候您的命令。”


    艾文·光织者抖动了一下眉毛，下达了一个接一个命令：


    “启动主引擎，开启补给口，启动生命合成系统，所有能量供给生命合成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