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叹了口气：“估计很吃力，你也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


    “这里面不只是一两个凶手和主谋的问题，更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


    “宋老弟，说实话，对于自己的命运，其实我心里门清，大概率是活不成的。”


    “但我就是想死前看一眼老婆孩子，替她们把人生路铺平，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听老哥一句话，不要再继续插手这件案子了，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得搭进去。”


    “江湖就像一场马拉松，起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坚持到终点。”


    宋启毫不怀疑他的肺腑之言，又想起章宜凌讲的那个故事《忠实的朋友》。


    便说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坚持善良和正义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即使飞蛾扑火，螳臂当车，也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阎良长叹一口气：“公安事业正因为有你们这样一群人存在，才能守住那片光明，我自愧不如。”


    “那我送你四句箴言，或许对你将来身处官场有所帮助。”


    宋启恭敬道：“我洗耳恭听！”


    阎良字字铿锵：“不与婊子动真心，不为口号去献身，逢人不说肺腑话，遇事先把水搅浑。”


    宋启若有所思点头：“我记下了。”


    码头尽头，一艘游艇横亘在岸边，四周静悄悄的。


    黑暗中潜伏着多少危险，宋启不得而知，阎良心里同样也没底。


    两人小心翼翼登船，上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老弟，到了公海我会换乘其他轮船，到时候这艘游艇留给你，你自己呼叫海上救援吧。”


    “阎哥，你会开船？”


    “呵呵，小意思，除了天上飞的我都会开。”


    阎良的神通让宋启有些意外。


    这样一个警界人才黑化实属可惜，更让人痛恨背后那伙犯罪分子。


    同时宋启也很纳闷，魏岚和警队不可能就此收手，支援怎么还没到？


    正在这时，码头对岸突然亮起一排排刺眼的探照灯，照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一束束红色激光射线瞄准了游艇驾驶舱，是狙击手！


    阎良立刻拉着宋启卧倒，并通过游艇扩音器大喊：“你们干什么？难道想让我跟人质同归于尽吗？”


    对面传来局长陈伟的声音：“阎良，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马上缴械投降！”


    “挟持人质只会让你罪加一等，你是警察出身，应该很清楚后果！”


    “警方不会跟犯罪分子谈判，就算你有人质也一样！”


    一听这话，宋启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么劝降的吗？


    这跟逼着歹徒鱼死网破有什么区别？


    等等……


    如果陈伟的目的就是逼阎良同归于尽呢？


    细思极恐！


    宋启顿时浑身一激灵。


    阎良愤怒大喊：“陈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在乎人质的死活吗？就因为宋启只是一名司机？”


    “如果今天的人质是你，你还会说这番话吗？”


    陈伟噎了一下，马上装腔作势喊道：“阎良，你不用在这里混淆是非。”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不管是我还是宋启，对警方来说都一样重要！”


    “只是我们要明确一点，警方不会因为任何威胁对犯罪分子妥协，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你考虑清楚，马上释放人质，缴械投降，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呵呵……”阎良冷冷一笑，“人质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所以不要再说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了，你就是想让我死罢了。”


    “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说完，他立刻启动发动机，准备开船强行逃离。


    陈伟当即下令：“开枪！”


    魏岚急忙出声阻止：“不能开枪！宋启还在上面！”


    陈伟理直气壮道：“刑侦一号大案涉及重大，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真凶逃走，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对于这家伙的惺惺作态，魏岚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子。


    查案的时候，他躲在后面不敢露头。


    现在揪出了凶手，他冲在一线穷追不舍。


    “陈局，查明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是我们的责任，但守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也是我们的使命，不能顾此失彼！”


    “任何时候，生命至上都是我们要遵循的第一原则！”


    “如果我们为了消灭一个犯罪分子，就无视人质安全，甚至牺牲掉人质的生命，那我们岂不是跟使命背道而驰？”


    魏岚苦口婆心，陈伟显得十分不耐烦。


    “魏副局，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这些大道理谁都懂，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阎良逃出境外？你能保证他放过人质吗？”


    “如果最后让真凶逃脱法网，甚至还搭上了人质的性命，责任你来承担吗？”


    魏岚说道：“马上撤掉狙击手，宋启会说服或者制服阎良，我相信他。”


    “魏副局，你在开玩笑吗？”


    陈伟不屑冷笑：“你要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司机身上？”


    “更何况他还是个人质，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扭转乾坤？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魏副局，你未免有些太理想化了，醒醒吧！”


    说完，他再次用对讲机下令：“都给我照着船桨和驾驶舱打，如果船停不下来，就直接击毙！”


    砰！砰！砰！


    枪林弹雨呼啸而来，瞬间打得游艇千疮百孔。


    驾驶舱的玻璃全被打碎，满地都是碎片和碎屑。


    阎良根本无法起身操控，甚至都不敢露头。


    宋启更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脑飞速思考对策。


    “阎哥，你这样肯定是逃不掉的，保不齐咱俩都会死在这。”


    “不如跟我合作吧，我们一起想办法扭转局势。”


    “我跟你保证，会让魏副局安排人员到境外寻找你的家人，并把她们护送到安全地带，不让那伙人找到。”


    “行吗？”


    此时此刻，阎良心如死灰。


    他已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四周都被黑暗吞噬，宋启犹如黑暗中的一束光，又好比唯一的救命稻草，莫名给了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