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川缓缓启唇，“她……”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安旭冬行色匆匆冲了进来，冲到床边挤开了慕北川，“欢欢，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落水了，还进了医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摇摇头。


    “没事，死不了。”


    我不想让他太过紧张担心，有意缓和气氛。


    他拧着眉头，“别乱说！”


    我无奈的笑了笑，一转头，对上了慕北川冷漠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慕总，刚才你还没说……”


    “慕莺的事，我会处理。”


    他说完转身朝门口走。


    可是却没说要怎么处理。


    “你要偏袒慕莺吗？”我一着急直接脱口而出。


    他的脚步停滞。


    病房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安旭冬不动声色挡在我面前，拦住了慕北川的目光，我看不到他，但心里又是那样不甘。


    这次我差点死了。


    难道他还要偏袒杀人凶手？


    就算不送到牢里，至少他也该好好管教一下慕莺了。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透着冷意的声音传来。


    他离开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可以相信他吗？


    “你怎么样？”


    对上安旭冬关心的目光，我弯起眼睛，摇了摇头。


    “没事……”


    “你相信他吗？”


    安旭冬这句话问到了我心坎里，相信他吗？


    也许这个问题早有了答案。


    我心中升起的微妙希望，是对他最后的期盼。


    也许，他没有那么无可救药。


    也许，他也会公正一次。


    想着，我慢慢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安旭冬在旁守着我，见我醒来，欣喜若狂。


    “你可算是醒了！”


    我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眼中带着些许迷离，脑袋也有些懵。


    “我怎么了？”


    “你都会睡一天一宿了，如果不是医生说你没有任何问题，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


    我眨眨眼，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坐了起来，他赶紧过来扶我，在我身后放了个柔软的枕头。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他在床边坐下，“没事就好，我给你点了餐，一会儿就能送到……”


    病房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慕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何欢你别装死！”


    她身后，就是慕北川。


    他似乎也因为慕莺的话而皱眉，但却一言不发。


    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慕莺已经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希望我死？”


    我淡淡的问。


    她嘲讽道：“你要是真死了，我再来给你赔礼道歉也来得及，可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还在医院干什么？装什么死啊？”


    “慕莺。”


    慕北川警告的唤她。


    慕莺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的，是，这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扔到泳池里，可你明明会游泳，为什么要装作不会？为什么要装出要被淹死的样子？”


    她看我躺在床上非常不爽，伸手过来拉我。


    安旭冬上前阻拦，可她死死拽着我的衣袖，拉扯之间，差点把我从床上拽下来。


    慕北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够了！你在闹什么？”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我让你来道歉，你忘了我说过的话？”


    慕莺咬着嘴唇，委屈的不行。


    “可是你看她现在好好的，躺在这里不起来就是为了陷害我，就是为了博取你们的同情和怜惜！你们两个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这样的把戏你们居然看不出来？”


    她指着我。


    而我撑在床边，身体还未康复，因刚才的一波拉扯，肺部一阵疼痛，呼吸急促。


    “你不要再乱说了！你明明也是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别人？把人家丢到水里还毫无悔意，啊差点就死在泳池里！”


    安旭冬眼中闪烁着怒意。


    慕莺眼底闪过心虚，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这都是她给你们伪造出来的假象，她根本就没事，她会游泳，她游泳技术好着呢！”


    “如果不是知道她会游泳，我怎么可能把她丢到水里呢？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不是想要她的命！”


    她信心满满，笃定我会游泳。


    甚至拉着慕北川的手。


    “哥，你也知道她会游泳的！”


    我深吸一口气，撑着床边的手隐隐在颤抖，每一次呼吸，都让我的肺部隐隐作痛。


    医生说是呛水太多的缘故。


    “我的确，会游泳。”


    三道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却谁都没有去看，目光盯着地砖缝隙，想起了那段不愿回想的记忆。


    “三年前，我曾被追债人带走，我没有钱，他们就把我按在水中，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我嗓子有些哑，咽了咽口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从那以后，我开始怕水。”


    怕的连海边都不敢去，怕到连去泡温泉都要再三做心理建设，怕到再也没有游过泳。


    所有的技巧都在那濒死的体验中化为灰烬了。


    看到水，我会本能的恐惧。


    我抬起头，惨然一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慕莺怔怔的看着我。


    安旭冬伸出手想要触碰我，可最终又将去手收了回去，他看向慕莺，目光冷得惊人。


    “你这是杀人！”


    慕莺一个哆嗦，辩解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既然你这么怕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只要你跟我说了，我……”


    “你会放过我吗？”


    我截断了他的话。


    她咬了咬唇。


    我轻声道：“你不会。”


    当时我那样求她，可在我被那些人扔进水里的时候，她宛若救世主一般站在旁边。


    却不曾对我伸手。


    多么高高在上，多么有恃无恐。


    慕莺神情有一瞬的慌张。


    “可是，你没说你会死啊，我觉得你会游泳，我当然……”


    “纠正你一点。”


    我哑声道。


    “我会游泳，不是你把我扔进水里的理由。”


    她愤然住口，但瞪着我的目光依旧是恶狠狠的。


    安旭冬看不过去，“你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做错事不肯道歉，还理直气壮，为自己找理由推卸责任……”


    慕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微微眯起眼睛。


    慕北川冷冷扫她一眼，“我让你来不是来推卸责任的。”


    他按着慕莺的后脑，强迫她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