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海洲

作品:《日出后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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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当天,梁宁希还在睡梦里,被外头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


    她一头邋遢发,两眼勉强半睁开,开门一看,陆应和穿戴得整整齐齐站在门框外。


    还算庆幸,她来不及套那件于若芳本命年买的大红睡衣。


    但是,她还是吓得给陆应和关门外。


    匆匆跑去最近的洗漱台,冲掉眼眶还残余的腌臜物,气垫梳把卷着的头发梳顺溜,又拍好几下脸让自己清醒,终于,把陆应和放进来。


    但强行被开了机终归不好受,除了连打几个哈欠,瞌睡满眼外,一看时间,刚巧过六点十分,直接气不打一处来。


    陆应和半点没觉察,揿开灯,坐在沙发上和没事人一样指挥她。


    “去洗漱,我们开车去。”


    梁宁希本来以为是自己睡过了,还觉得挺抱歉呢,此刻发现根本就还早,屋里甚至还没光线进来,不免怨气四溢,然后,喉咙一松,“才几点啊!赶着投胎都不用这么急啊!”


    “不管你,”她转身回房间,脚步都虚浮着,“我要继续睡。”


    实在太困,昨晚是跨年夜,张晓拉着她去看凤明广场的打铁花,没带周亮,她自然也没让陆应和去,重重夜幕之下火光阵阵,比烟花还绚烂万倍,两人挤在人潮里,一块儿倒数新年的钟声。


    后来回来,为了哄陆应和,又陪他看了会各大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打群架,一直到凌晨两点回到家,这才睡下。


    所以满打满算,不过睡了四个小时。


    她门没关,径直在床左侧甩了拖鞋一趴,被子一盖,瞬间宕机。


    不知道过多久,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床尾有团黑影坐着。


    “陆应和。”她喊他,但眼依旧睁不开。


    “醒了?”


    听声音,陆应和已经从床尾移到她身边。


    “没有,还困。”她嗓音浑浊一片,借着窗帘透进来的一点点亮去捉陆应和手。


    屋内开了地暖,他掌心是热的。


    “陪我睡一会。”


    她掀开被子,要拉他进来。


    “我脱外套,脏。”


    羽绒服外层的布料窸窸窣窣响动后停止,她往右侧挪了挪,把带有温度的一边留给他。


    她感觉人进来了,脑袋伸进陆应和臂弯里,但腿要伸过去时扑了空。


    她半眯着眼看他。


    陆应和还是那句:“脏。”


    洁癖的特性在此刻一览无余,但她昏沉沉的,不欲追究,随他去了。


    再醒时,腿却是搭上了他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被子里来的。


    但隔着布料。


    陆应和睡着了,今日他头发没抓上去,蓬松柔软地顺下,黑发与眼睫一样浓密,把他的少年气衬得更明显。


    梁宁希轻轻啄了下他脸颊,眼神逡巡在他各处五官,最后指尖落在微粉的唇上,揉了一下。


    这一下把人闹醒了。


    “干嘛。”陆应和圈了她手,侧了身手臂一带,埋她入颈窝,才睁眼看她。


    他们只睡了床的半侧,陆应和怕冷,可身上却热,被窝里暖烘烘一片。


    梁宁希稍稍抬头,突然促狭笑了,捏捏他耳垂,“你怎么还穿秋裤啊陆老板?”


    她知道他怕冷,但地暖打得充足,倒不至于非要再穿一层。


    “嗯,冷。”


    梁宁希贴着他,明明滚烫。


    “骗人。”


    陆应和跟哄小孩一样拍着她背,“好了,别明知故问。”


    ……


    庆南到海洲车程三个半小时,二人在中午十二点准时出发。


    出发前梁宁希假眉三道地问了句你开我开,然后在陆应和说你开也行之后,立马用没上过高速的理由躲进了副驾。


    “还是你开吧,”她说,“我给你当陪聊。”


    陆应和扣上安全带抬眸,“要钱吗?”


    “良心价,五百一小时,怎么样?”


    陆应和斜瞧她,“你还是睡吧。”


    “小气啊你。”


    当然,后面她果然睡了一路。


    大概是在车上睡觉格外香,完全地深度睡眠,一点儿没醒。


    隐隐约约的,莫名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梁宁希还以为做梦呢,啧吧两下嘴撇开脑袋,结果声音越来越大,还是个女声。


    她被吵得头痛,喊了句烦死了,皱着眉头一睁眼,居然是于若芳。


    “说谁吵呢。”于若芳眼疾手快,飞手进来。


    梁宁希赶紧拨开,守护自己耳朵,“痛死了!”


    其实于若芳就隔着窗子轻轻一带,她偏要演得浮夸,好一顿揉。


    她开车门下车,念叨:“你要不想要这个女儿了,就把我塞回去算了。”


    惹得陆应和在旁边偷笑。


    梁宁希当即抓包他,用手指勒令,“不许笑,拿行李。”


    “使唤谁呢?”一山更比一山高,于若芳瞪她,接着眼神向后一投,看站在一边的梁海,“老梁,帮忙拿东西。”


    这回是给陆应和添臊了,他打开后备箱和梁海你推我搡客气半天。


    “叔叔,还是我来。”


    梁海想说你这小子存心要让我挨骂,一把将手提箱子夺了过来,“小伙子力气挺大,这我拿,喏,地上那两个哈密瓜,你提上。”


    于若芳在这头偷偷摸摸拉过梁宁希。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梁宁希,十二点了通知我要来,我和你爸菜也没买,什么都没准备。”


    梁宁希心不在焉,她在看后备箱那被挡住一半身形的陆应和和梁海,一会你来一会我来的,好不热闹。


    她觉得陆应和这会子该后悔要来海洲了。


    于若芳又拍她,“听我说话没有!”


    梁宁希转过头,“在听呢,出去吃不得了,不用做饭不用洗碗的,给你解放双手了还不好?”


    不过这事说来也是她的错,那天和陆应和说好了元旦过来,但她后来和他耳鬓厮磨的,转头就给这事忘了,直到今天,上车前临时发了个消息给于若芳。


    “那哪行?多没诚意?”于若芳不肯。


    梁宁希掐掐她肩膀,半带撒娇,“哎哟,我的美人老妈呀。你知不知道?这手啊,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得呵护呀对吧?”


    她捧于若芳手,“你看看你看看,本来多漂亮的手,不行,再也不能做饭了,就听我的,咱们出去吃。”


    于若芳听得浑身都刺挠了,她抽开手,“德行……你请客?”


    “那当然是,”梁宁希单眨眨眼,视线移到正弯腰去提西瓜的陆应和身上,“宰我男朋友咯。”


    后备箱被关上,梁海拉着箱,陆应和提着瓜,好不和谐地走过来。


    于若芳要上前拿陆应和手上袋子,扭头瞪梁宁希,“你也好意思?”


    然后就听见她一换态度,“小陆,来,把水果给阿姨。”


    梁宁希抬眼就撞见陆应和对着她求救的眼神了。


    她抬起手,五根手指分开。


    ——五百。


    陆应和无奈地点头。


    收人钱就得办事。


    梁宁希快步走过去,一把给于若芳拉回来,“够了老妈,别这么客套了,他都不自在了。”


    “小陆开那么久车,你就知道睡觉,来了还使唤人家。”于若芳还坚持去陆应和手里拿袋子。


    “那我拿总可以了吧?”


    于若芳一听,“那行。”


    梁宁希叹口气去提,却没接到,她就把手搭在上边,看似在提,实际一点力没出,她和于若芳解释,同时也确实为自己睡了一路抱歉,扯理由道:“也不是我非要他开,那我没上过高速,大家都得惜命吧?”


    “再说了,你们小陆呀,平时就特别勤快,不让他干活手都痒痒,对吧?”


    梁海这时也过来了,梁宁希下巴颏往陆应和那抬一下,让他给个回应。


    陆应和立马接收讯号,面上带笑,“对,是这样的,叔叔阿姨。”


    “……”


    梁宁希佩服地点头,心里觉得这人可太会装了,和第一次见他那时候一样,但也的确感觉得出来,他现在确实不自在,笑容下面长了刺,扎他身体。


    她后来和诺拉聊过天,才知道诺拉和陆应和只见过两次,不像她似的,诺拉说,陆应和不怎么来家里做客,也不太爱跟人打交道。


    难怪从来没和她照面过。


    所以陆应和与诺拉不太熟,和现在情况大差不差,但他有好本事,付与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就让对方觉得这人不错,品行佳。


    这边正于心里竖大拇指,那头陆应和又说了:“你们不用见外,别拿我当外人。”


    高,实在是高。


    梁宁希一看,一边的于若芳满意极了,连带着梁海都点头。


    陆应和给车子锁了,四个人往前走了几步。


    梁海觉得不对劲了。


    “希希,不对吧?”


    “什么?”梁宁希这会子心安理得地把手放了,揣进口袋里护着,听梁海解释。


    梁海说:“你忘了,你刚毕业那年在面馆帮忙,经常和老爸去隔壁市海鲜市场订货,那时候不都是你开的车,走的高速嘛。”


    “……”


    梁宁希可没料到他绕回到走高速的话题上。


    但覆水难收。


    谎言被拆穿,尴尬了,梁宁希在心里无声叹口气,想说老爸啊老爸,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她看陆应和的眼神,里头明显带有质问含义。


    “你记错了老爸,你看看你,人老了记性都不好了。来,箱子给我,你和我妈搀着走,”她过去拉了箱子放自己背后,接着把于若芳和梁海的手握一块儿,表情一本正经,“你俩中年夫妻前面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