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未来

作品:《日出后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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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应和隔得很远就看见了梁宁希。


    前几天就医,医生提及他身体的免疫力问题,说他这高烧如此反复,平时需要增强锻炼。


    其实他清楚,免疫系统是那回被“意外”关了冷库才搞坏了,不论冬夏,一年到头,十几次的感冒发烧总不可避免。


    本来也没什么所谓的,生条条去条条,不过一条命。


    他不是那么惜命的人。


    只是现在好像不同了些。


    不想孑孓一身,想好好活。


    抑郁症的药量最近也减少了许多,那都是激素药,吃了容易发胖,但他的体型没什么大变化,或许也和那次“意外”有关系。


    是药三分毒,他仔细考量了下,还是要遵医嘱。


    因此,今天下了班,他特意换了身运动衣,下来围着小区夜跑。


    除此之外也另有目的。


    他想看看是不是能偶遇她回来。


    的确如愿,只是不成想,绕过保安亭,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向来好像没怎么变,那个自己曾经在心里默默嫉妒与羡慕过的人,站得笔笔直直,犹如那个雪天,那样亲密地揉身边人的发丝。


    一切与从前相似。


    保安亭透出的隐约光线撒在他身上,丝毫不明朗。


    梁宁希背对着他,使他看不清表情,只有白色的大衣被风轻轻吹动,突然和记忆里的那场雪混成一体。


    有种巨大的不安感隐隐作祟,像这冬季里的晨雾,腾腾升起。


    钢筋水泥铸成的地面困住陆应和脚步,黑夜像保护罩,密不透风,禁锢了他。


    可,


    在便利店里未知的那个姓名已像烙印似的在心头滚了两年有余,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该再作罢。


    梁宁希和向来同时将视线投过来时,便利店门口的那场雪好像突然静止。


    其实隔得那么远,再加上灯光微弱,肉眼只能看清些轮廓,但他总觉得,这时候梁宁希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被困住的那双脚重获自由。


    他面对着梁宁希而去,看见梁宁希也同时朝自己走来。


    一潮海水裹挟着浪花,在中心处慢慢聚合。


    ……


    行至交汇点。


    “怎么才到?”陆应和看着梁宁希,又向后瞄了一眼。


    向来没过来,站在车边,就在不远处。


    “都十点了,别太拼命。”他对着梁宁希说。


    自然地开口,按设想中偶遇之后的台词。


    下班前,他问梁宁希要不要坐他车一块回去,被她拒绝了,理由是要查些资料,用公司电脑做更方便。


    他早知她会晚归,只是设想里少算一步。


    查着查着就和前男友混一块儿去了,是本就有这个安排还是偶然情况,实在是心存疑问。


    正想着,他又不自觉看向来。


    和当时在柏林时一样,他虽未遇见梁宁希几次,但遇见向来的频次却很高。


    每一次,他都会像现在这样注意向来。


    很显然,此时此刻,在这个稍显寂静的夜里,对方也一样在意他的存在。


    陆应和明显看见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下一秒,“希希。”


    是他在喊。


    梁宁希转头,他接着又重复一次,“希希,我走咯。”


    故意放大音量,仿佛要震得保安亭里的人都听见。


    “……”


    “……”


    这边的二人一块沉默。


    梁宁希狐疑地看向来,心想是不是刚刚自己说的不够清楚?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叫她尚还可以接受,但这么久不见了,才勉强修复好原本摇摇欲坠的关系,叫的这么亲密是出自什么原因?


    但此刻陆应和在身侧,她便没多说,朝他摆摆手,“走吧,拜拜。”


    那边看人走了,她才回答陆应和:“没拼命,就是去吃了点东西,所以回来晚了。”


    绿色的出租车车门轻碰,飞快驶离,只是在略过身边时,坐在后座的人明显地从那扇打开的车窗里传出一眼。


    是对着陆应和。


    陆应和没注意,他眼神落点只在梁宁希身上,以及,心里默念着刚刚听见的那个称呼。


    ——希希。


    他觉得这是故意的。


    “他是?”


    他明知故问。


    梁宁希和他一块儿向小区里进,把肩上的包往上捋了捋,无声笑了下,“一个老朋友。”


    这个“老”字太微妙了,弄得陆应和心里七上八下。


    她和向来是什么时候恢复联系的?是不是准备旧情复燃?


    一概不知。


    一边想着,陆应和边下意识把手递过去。


    梁宁希看一眼,懂他意思了,“不用,包不重。”


    入了夜,路上只他们二人,脚步声几乎同频,回荡在空气里。


    梁宁希问:“你跑步了?”


    二人并行走在一起,梁宁希抬头,看陆应和额前发上还坠着汗。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单薄的穿着,黑色运动衣很合他身材,肩宽腰窄,隐隐还能看出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和她想象中的没有太多差别,是适合打篮球的料。


    也符合她择偶的审美。


    她坚持,无论恋爱婚姻,能入眼是首要条件。


    另外,一个好身材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自律。


    看起来,陆应和还不错。


    “嗯,医生说多运动。”陆应和余光看她表情,试图找寻出她与向来相遇后的心情,顿了顿,他又开口,“你这个朋友很眼熟。”


    “眼熟?”梁宁希都装不下去了,她斜睨过去,“干嘛装不知道?不是认识?”


    “向来,我的前男友。”她说。


    尴尬的沉默最致命。


    飞鸟掠过树枝,是风在划破寂静。


    是,陆应和肚里有醋意满缸,完全忘了之前的那次表白抖出了自己一直在关注着她与向来感情生活的事实。


    被揭破了。


    既然如此,也不必藏着掖着。


    风坦荡,人也该坦荡。


    “你原谅他了?”他问。


    还是带有旁敲侧击的心思。


    算回了正题。


    “差不多吧,”梁宁希坦诚说,“其实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我和他分的手,他也没做错什么,也就是面对流言懦弱了点,情有可原吧。”


    刚刚和向来的谈话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流言缠人,可人不能自扰。


    一生不过数十载,没必要永远压着自己的心去受负累。


    “你好像很想我原谅他啊。”


    梁宁希说服好自己了,不需要在意什么尴尬与否,她对陆应和的那一点儿兴趣其实也没必要隐藏。


    下意识的感觉不会骗人,昨晚滋生的那点偷亲他的欲望便可证明。


    陆应和没有回话。


    良久,已经行至单元楼下,灯光明朗起来,吹散人的影子。


    电梯前,梁宁希才听见他的第二个问题。


    “打算和他和好吗?”


    她觉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


    “原谅就代表要和好?没有,”她照实说,“他来这出差,正好碰见。”


    门开了,两个人走进去,陆应和追问:“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知道。”梁宁希说。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有个确切答案,她和向来压根不可能有未来的接续爱情故事,但听陆应和问,偏偏就这样答了。


    “行。”


    电梯两侧的铁板反光,她看陆应和不打算说话了,也选择沉默。


    方格屏幕上的数字逐次上升。


    到十五楼。


    和电梯开门声一块儿响起的还有消息的提示音。


    她和向来在店内重新加上了微信,并且发现了向来从来没删除过自己。


    他说:“你知道我的,我不习惯删别人。”


    是,这也是她与他分手的其中一个原因。


    向来是个老好人,前女友的微信也保留着,有一回那姑娘求他办点事,就这么恰好被梁宁希看见了。


    没呼天抢地,她直接一句分手甩了给他。


    梁宁希点开聊天框,见他昵称还是原来她给改的,头像也没变,一只小狗,是向来家从小养到大的一只金毛,年岁很大了。


    他说:[到了。]


    接着又发一条:[你又得谢我一次,再记一餐饭。]


    没头没脑的,梁宁希不回复,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一边的陆应和依旧没说话,甚至连眼神对视上也瞬间躲开。


    梁宁希没多想,两人就这么背靠背的各自回各家。


    *


    被允许参与项目设计的通知在一周之后下达。


    梁宁希加入了项目一组,和许敏玉分配在一起,为着工作便利,她向陆应和申请了调动工位,但没被同意。


    陆应和说:“首要的,把本职工作要做好,这是条件,你的试用期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