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秀女后宫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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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辇出了东六宫,然而皇帝却没心思往养怡居,随口叫了个“停”,唤过何礼:“朕想去御花园散散心。”


    何礼应了一声,对后头人挥挥手,躬身上前来,陪着皇帝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秋意沁人。


    阳光已失了夏天的热度,穿过深黄落叶,疏疏落落洒在人身上。


    光影斑驳,照得皇帝面上一明一暗,叫何礼看不清皇帝的神情。


    何礼是陪着皇帝一路走上来的,哪里猜不到皇帝在想什么,他虽然明白,却不能劝说。


    此次的事,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是国事,无论哪一样,他一个太监,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张灵均失了规矩,皇上并未迁怒张贵妃,然而却也深深觉得,再由张贵妃代掌后宫不宜,是希望皇后借机重掌宫务的。


    可是皇后,依旧默默无声。


    何礼自诩八面不沾,也暗暗替那位皇后主子着急,她再这么懒怠下去,皇上便连生气都不愿生气了。


    皇上再看重正统,也不可能俯身去哄人,皇后与皇上情分虽深,天长日久,也要消磨殆尽。


    真到了那一步,只怕后位就要易主了。


    甚至,不用等到那时候,就说眼下,皇上明明该扶持皇后出来重掌宫务,却还是把心偏向了张贵妃。


    若不是张贵妃自个儿心思重,造作太过,只怕皇上早就要全力抬举她了。


    “何礼,你说说看,朕看起来坐拥六宫粉黛,可是想找个可心的人说说话,竟也不能够。”


    这说的是孙美人,何礼心里明白。


    他望一望皇帝,装个糊涂:“宫中处处得守规矩,贵妃娘娘和贵嫔娘娘在皇上面前,说话难免拘谨,不能怪两位娘娘。”


    皇帝知道何礼在打马虎眼,回头用力瞪一下:“你这个面糊人,和稀泥和到朕面前来了?朕说的不是她们两个!”


    何礼被揭破,嘿嘿一笑:“孙美人位份实在太低,皇上哪怕是想单独见她,也不能够啊。”


    “既是位份低,那就给她升位份,叫她自个儿住,这不就是了。”


    皇帝随口说出,仿佛只是吃饭喝水这等小事。


    何礼不敢扫皇帝的兴,却不得不委婉相劝:“主子,要孙美人独住一个宫,也得是四品的婕妤往上了,这……”


    皇帝只觉得气闷,又用力瞪一眼何礼,重重哼一声。


    然而他也知道礼制不可废,咬牙半天,长叹一口气:“皇权,皇权,细算起来,净受人辖制!”


    这话仿佛是在说后宫,又仿佛是在说前朝。


    何礼也默默叹口气,半遮半掩地劝:“时日久了,总有云开见月的那天。”


    “罢了,如今事忙,朕还顾不上这头,你替朕记着,等过年时候给宫嫔晋位,让孙美人晋个四品的婕妤。”


    孙美人这恩宠来得真是莫名其妙,皇上是个多英明睿智的人,怎么会喜欢那么一个直人?


    虽然那位美人主子娇俏讨喜,可是离旁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论知礼懂事,有江才人,论安分守己,有惠贵嫔,论起美貌,更有丽嫔和两位罗美人,为什么皇上偏偏宠爱她?


    何礼再猜,也只能往八字相合上头猜。


    虽然知道主子喜欢那位孙美人,何礼还得硬着头皮劝:


    “皇上,孙美人一无身孕,二无功劳,如此越级晋封……”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投过冷冷的眼神,他本生得英武,加上君临天下的威严,几乎压得何礼抬不起头,赶忙改了口风:


    “孙美人陡然越级晋封,只怕受人非议,到时候反倒对她不利。”


    这话是真的,文官一枝笔厉害,什么都敢参,加上后宫没一个简单的妃嫔,到时候便是把孙美人架在火上烤。


    皇帝不再说话,沉默行至一棵高大的桂树下,猛地停住脚步。


    前些日子一阵秋雨,打得桂花七零八落,寥寥无几,几星黯淡灰黄色的桂花零星缀在叶间,香味残败,一如皇帝此刻的心境。


    何礼还想再说几句,看看主子到底没坚持要晋孙美人作婕妤,便不再出声了。


    皇帝看着那株年深日久的桂花树,不知想些什么。


    仿佛这树从有他记忆起就屹立在御花园里,直到如今,越发显得郁郁葱葱。


    桂树枝叶交错,正好像朝局和后宫。


    前朝的事波谲云诡,本就不是后宫该掺和的,张贵妃有个当大将军的胞兄,容贵嫔有个做清流领袖的祖父,这二人绝不适合掌管宫务。


    因此,他指望着皇后统帅、约束后宫,可是皇后却沉溺于丧子之痛,连职责本分都忘了。


    宫务总得有人管,不是皇后,便是旁人。


    张贵妃代管六宫,虽然兢兢业业,却只计较于细枝末节,不懂得立规矩树威严,和嫔敢传出那样的流言,却只得个捧杀的待遇。


    容贵嫔还算进退有度,然而皇帝实在不愿亲近。


    惠贵嫔也还贤德,可是只知道埋头教养三皇子,没什么大本事。


    不知怎么,皇帝又想起那位娇俏可人的孙美人,随即又是一阵气闷。


    好容易得个可心的孙美人,既没宠妾灭妻也没容她插手朝政,不过想单独和她谈天,竟不能够!


    想着把她位份升一升,却也碍手碍脚。


    这个九五之尊,是否当得太窝囊!


    皇帝意兴阑珊,再没什么赏景的心情,与何礼慢慢往往外走去。


    行至一道浓密的藤墙前,忽地听见一道清凌凌的女声:“才人姐姐请指点,我这句诗该怎么改?”


    皇帝心下一动,透过密密的树藤看向花园深处。


    两个女子相对坐着,一个身穿粉衣,神色淡淡,是宋才人,还有一个身穿蓝衣,眉眼妩媚妍丽,却是不识得的。


    何礼人精似的,一见皇帝神色,立刻上前来,装若不经意地道:“原来是宋才人和赵美人在此论诗。”


    赵美人?难道又是一个没见过的宫嫔?


    皇帝起些好奇,将目光投了过去。


    何礼识趣地作个好奇的样子,将藤墙掀开些,装模作样地打量:“赵美人入宫许久,还未见过天颜呢。”


    “你这奴婢,浑说什么!”皇帝知道何礼的意思,然而他不是好色之徒,岂会看见美貌女子就动心。


    “这赵美人样貌也好,看着又是个好诗书的,哪日与皇上对坐清谈,也是一桩美事。”


    皇帝正是心烦意乱时,听了这句,倒有些意动,又看向赵美人。


    宋才人将诗句悉心改好,吟哦两遍,笑着问:“赵美人看我改得可好?”


    赵美人胡乱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宋才人改的,一定是好的。”她说着,搁下手里的花笺,凑近些道:“姐姐可曾听过冯美人说的那些话?”


    “什么话?”宋才人似笑非笑,神色分明是知道,口里却推脱,“做姐姐的只知道低头做人,不曾听过。”


    “冯美人说,她前次没得皇上赐花,是孙美人侍寝那天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这才致使她失宠呢!”赵美人说起闲话来眉飞色舞,全没刚才那文绉绉的模样,“这话传得满宫都是了,主位娘娘们面前恐怕还无人敢嚼舌,下头谁不知道?”


    宋才人自然知道这事,闻言不过笑一笑,将那诗句又捧起来看,隔了许久,才出声应答,“那,妹妹觉得,这事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赵美人说的什么,皇帝已无心再听,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何礼无声跟了上去,心里却重重叹口气。


    宋才人和赵美人日日痴守在御花园等皇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