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沉下心来思索，她是如何暴露的。


    仅一面之缘，就将她认了出来。


    还未等闻离想明白，车队就进了皇家别馆修整。


    稍晚些，他们将进入皇城面见人皇。


    闻离已知晓事情的起源为何，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寻泽打算如何去做？


    闻离顺着人群的拥挤退了出去，若不是凑了这个热闹，她怕不会有现在沉重的心情。


    “寻泽，知道真凶后，你待如何？”闻离咽下心里的苦涩，询问着他的意见。


    若是他一个都不放过，那她又该如何？


    寻泽目光炯炯，望向她的眼睛里有看不透的神情。


    “诛我族人者，一个也不会放过。”寻泽丝毫没有掩饰，此刻他的内心被怒火掩盖，都没有注意到闻离的心声。


    她的心声早就将自己，将幕后真凶暴露无疑。


    “是吗。”闻离心中有些刺疼，像是有无数小针刺入。


    寻泽以为她是有所担忧，顿了顿，让了半步，“我会先清除叛变的族人，其余的在做打算。”身负大局，却又无能为力，他好累。


    “别担心，乱世不会由我开启。”他承诺着，保证着。


    乱世不仅仅针对于人类，是双向的。


    兽族必定也会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作为兽族的保护神，这也是他不想看见的。


    自见过天道后，闻离总有种无力感，她听见自己陌生的声音这样回答，“如你所愿。”


    在内心反复的煎熬下，闻离咽下了脱口而出的真相。


    她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不是吗？


    不知道的话，五年前发生的事就不会再度上演。


    他们已经承受不起再度决裂了。


    至少闻离不想，她的心魔时时刻刻伴在左右，瞅准时机就会取代她。


    她想陪他久一点，是她有些贪心。


    “天色尚早，寻找机会混进别馆。”闻离做着打算，别馆是由皇家打造，专门用于招待各大城主的。


    想来，三大宗也会派人来，不知道祖师爷他们会不会来。


    若是恰逢遇上，又该以什么立场面对呢。


    闻离摇了摇头，怎么开始悲秋伤怀起来，好似下一秒就是诀别。


    这可不像她。


    寻泽摇了摇头，他另有打算。


    虽不知从何查起，但见一面龙羽是必须的。


    此时却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得先掌控所有的信息才是。


    蘑菇岭共三百四十八个幼兽，值守的无数。


    特意潜入腹地将其全部残忍杀害，何必心狠。


    他自问没有残害过人类的孩童。


    两军交战，祸不及孩童，这不是人类的书本上教的知识吗？


    寻泽有些不明白，想要好好讨教一番。


    更多的是心凉，直达兽族腹地，要通过多少关卡，其中不乏大势力的族群。


    怕不是一路攻克过来的，而是有意放任。


    他们潜入的路线图一定得拿到，涉及的兽族，同样也不会放过。


    “姐姐，我要去暗哨那里，一起？”寻泽后退了一步，笑吟吟问道。


    那笑容看得闻离都有些心慌，以她的了解，寻泽笑得越甚，怕是倒霉的人越多。


    她能感受到，寻泽的内心刮着狂风暴雨，正无处发泄，继续一个突破口。


    “去吧，我在那等你。”闻离眨了眨眼，当即领会其中的意思。他们终归是不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不论谁，都需要一定的空间，去做自己的事。


    闻离知道的，她的恋人不普通，他是兽族的神。


    要有足够的天地去翱翔，她不能将他拴在手里，挂在腰上，只放在心里就好。


    分开之后，闻离就在别馆附近徘徊，寻找着机会混进去。


    四处的门都有收尾值守，戒备森严。


    她的金刚罩在渡劫之时碎了，还未重新凝聚起来，无法隐匿行踪。


    正当犯愁之际，闻离见一群身穿白衣，系着红飘带的少女围在别馆门口，扬着手帕高呼：“龙羽将军。”


    “驰骋沙场。”


    “威震兽族。”


    “英姿飒爽。”


    “可歌可泣。”


    口号喊得还挺齐，一看就是早就排练好的。


    闻离：“……”大型吹捧现场。


    不光如此，还有互动。


    被追捧的对象出现，红英飘带系于额间，尽显小将军英姿飒爽。


    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过如此了。


    龙羽正站在墙上，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银子，就往天上扔。


    伴着这冬日里的暖阳，银子散发出来的光芒险些闪瞎闻离的眼。


    闻离能屈能伸，换了身衣服，闪身来到人群中，她也可以是迷妹中的一员。


    毕竟银子这东西，她不嫌多。


    闻离接得欢快，凭借敏捷的身手，在人群中游走捡漏。


    龙羽抛洒的银子几乎让她接了个大半。


    有人欢喜，自是有人不满。


    抱怨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没拿到，那可是龙羽摸过的银子。”


    “谁多拿了，快给姐妹们分分，确保人手一份。”


    “凭什么要分给你们？凭实力抢到的。”


    众说纷纭，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闻离摸着她的小荷包，就往别馆门口凑。


    她瞅准时机高呼，“龙羽摸过的银子在这里。”说着，用力将银子往院子里抛去。


    少女们前仆后继，朝银子扑过去。


    尤其是一个都没抢到的人，更是狠下心来，拼死都要拿到一颗。


    闻离功成身退，飞快地向后门奔去。


    前面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得调集人手过来解决。


    她的身影极快，却感觉背后有股视线，闻离瞬间回头，什么都没有。


    墙上的龙羽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果然是薄情之人，那么多年轻的姑娘为他挣得头破血流，连出面说几句话调节都不肯。


    白瞎那张好看的脸，所行之事皆缺德。


    闻离边吐槽边跑，后院的守卫果然少了许多。


    她轻松地翻过墙，拍拍手，正准备走。


    幽幽声音从上方响起，“姑娘可是去往何处？”


    闻离没抬头，闷闷回答：“小女仰慕龙羽将军，特来一见。”


    “听闻龙将军在正门那，怎么不去那？”


    有问有答，闻离随口扯到：“前面人太多了，我想单独跟龙羽说几句话。”说话间，她的双手搅在一起，尽显小女儿家姿态。


    “姑娘说谎，连草稿都不打的吗？仰慕在下，却连我的声音都不知。”龙羽站于树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闻离。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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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上次见，姑娘可不是这般。”龙羽玩味道，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闻离。


    闻离瞬间僵住，第二次了。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要不是她的嗅觉也很灵敏，都无法认出变装后的人，她都怀疑龙羽长了个狗鼻子了。


    等等，听师尊说过，每个人身上的气都有所不同，就算是双生子，气极为相似也会有所差异。


    龙羽怕不是会望气。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自小便信奉一件事。


    遇到麻烦，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就解决发难之人。


    闻离此刻很想，手起刀落，结果了眼前之人。


    可她不能，她又不是什么杀人魔。


    闻离冷着脸，从眉心揪出一道黑影摔在地上。


    心魔摔在地上的瞬间，遍体粉碎，不消须臾，又重新凝聚。


    无法消灭。


    她咯咯笑着，无情嘲讽着：“怎么？我提供的难道不是最佳方案吗？”多省事。


    闻离并未理睬心魔，抬拳飞身上树。


    正巧，试试这位受追捧小将军的身手。


    龙羽顺着力向后仰去，整个人如蝙蝠般倒挂在树上。


    一把红缨银枪在手上凝聚，这是他的的异能。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龙羽甚至还有空调侃：“没想到你竟是凌霄宗弟子。”


    闻离一顿，低头看去，她从储物戒里随手磨摸得白衣服竟是洗的发白的凌霄弟子服。


    虽说弟子服的款式多种多样，但暗纹都会有宗门的标志。


    就在闻离发愣的刹那，红缨枪抵在她的脖颈。


    龙羽淡淡问道：“你输了。”


    “未必。”闻离一手抓住枪尖，用力攥着，成功把它卷起来。


    龙羽看着自己的枪，发出了不合形象的尖叫。


    他大叫着后退，宝贝般捧着枪细细观摩。


    “双方交战，不伤武器的。”龙羽眼里满是心疼，他的枪，他还从未遇到这种事。


    这是他的异能，还能不能变回去啊。


    红缨枪收回再出现，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龙羽明显地舒了一口气，抱怨道：“早知道不跟你打了。”早就知道这姑娘是个怪力少女吗，又何必自掏苦吃。


    “你这力气是异能？”


    “修炼的。”


    龙羽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些，果然是异能，他就说不可能徒手卷弯他的宝贝武器。


    “你怎么换不走？”龙羽起初以为闻离是凌霄宗派去的，被他强先一步下手，有些愤愤不平，来找他泄愤。


    可架也打完了，他还输了。


    眼前的少女却没有离开的迹象，有些可疑。


    红缨枪在手上重新凝聚。


    “我的确是来找你的。”


    闻离想问的问题很多，但能不能得到回答就不一定了。


    于是，她先问了最想问的。


    “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一而再，再而三。


    到底是凭借什么？


    就这？龙羽大跌眼眶，还是给出了答案：“味道。你身上有股奇特的味道。”老远就闻到了。


    闻离大惊，抬起手来嗅了嗅，她是体修，不会是汗臭味吧。


    天地良心，她挺爱干净的。


    不会大家都能闻到，就她自己不知道吧。


    耳朵里钟声，连敲三下，黄昏之际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