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冲突

作品:《都重生了,这一次就不爱你了

    午休是一种快乐。


    费可走在熙熙攘攘的学生里,被青春的热烈热得快融化了。


    一簇簇的女孩子,笑得山花烂漫。


    可惜斜刘海挡住了费可的眼睛,让他只能一只眼睛去看见朦胧的光。


    转角遇见发廊。


    费可果决的踏进去,不好意思的打扰红发托尼狼吞虎咽的午餐时间。


    “不好意思,我想剪个头发。”


    红发托尼嘴角还挂着菜叶,赶忙扯开理发围布,吸了一口嘴角的菜叶,不算热情的道“坐。”


    托尼看着大概十五六,已经练习了两年半。


    费可打量一眼,大体已经知道他的生平。


    乡镇里的小混混,算不上坏,也好不到哪里去,初中捡了个文凭,还没毕业就到县城,开始所谓的混社会。


    费可心里其实有点嫌弃,只是良心作祟,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碎发?还是打薄?”


    红发托尼意外的心细,围布轻柔抖动,顺势掩盖了费可的身体。


    温柔不显,恰到好处。


    费可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不知道是对红发托尼说,还是对镜中的自己说“挡住眼睛了,理个寸头。”


    红发托尼愣了愣,惊诧道“兄弟,你确定?”


    杀马特是这时代的潮流,费可这是要逆流而上。


    红发托尼没啥心眼,一副过来人的劝慰“兄弟,女人千千万,何必为了失恋,就毁了自己的王冠。”


    一套小词,可见红发托尼的家族地位。


    费可心里一乐,大抵是对过去那个时代的一种致敬,轻笑起来“谢谢,寸头,我要做一世之尊。”


    红发托尼也不好再劝,兄弟只用陪伴。


    他手里的小剪刀还甩了一个刀花,还挺好看的,想来这家伙没少苦练骗女孩的花里胡俏的手段。


    三千黑丝断落,费可只觉得后脑勺一阵清凉。


    不是无烦恼,而是偷得半日闲逸。


    十五元。


    洗剪吹全套。


    费可结了帐,觉得有点小贵,不过还算能接受。


    随便对付了两口午饭,费可趁热,赶回教室午睡一会儿。


    这时候的学校你可以把它当家,不存在午休不到上学时间,不准回校的奇怪规定。


    教室里零星三俩,奋笔疾书,让人徒然感叹。


    费可自是不会逮着人家说“卷饼”,讽刺他们卷到最后,空留一张大饼。


    这三俩人,苹果腮红,土气热烈,费可知道,这是家境比他更贫困的搏命少年郎。


    在这个时代,山沟里的他们真的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读书,考大学,鲤鱼跳龙门。


    即便成不了龙,他们也是最强壮的鱼。


    哪怕是死,也要咬破了鱼钩,跟垂钓的鱼线搏斗到逆鳞尽碎。


    他心里些许赞赏,更好伴睡入眠。


    等到费可再醒的时候,詹颜正准备一脚踢开他。


    费可眼疾手快,用手挡着那只脚,抓住脚腕,有些生气的道“你可以敲一敲桌子的。”


    哪怕詹颜踢桌子,他也觉得不过是小女孩冲动作祟。


    自己挡了她的道,让开是应该的。


    她用脚踢人开道,这不应该。


    詹颜冷面皱眉,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对“你挡着我了。”


    她要回自己的座位,这个家伙凭什么不让开,还呼呼大睡。


    费可推开她的小腿,缓缓起身,他比詹颜高了一个头,算不上男女孩对立,居高临下的说“抱歉,我睡得太熟了。”


    费可没要詹颜还一个对不起,平和的侧身让开,让她进去。


    成年人的看不起,不需要他者的对不起。


    上一世两人笑颜相对过一段时间,费可也曾暗自迷恋她身上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一次,两人第一次对话,画面氛围格外冲突。


    詹颜冷着脸,绕过两步,沉默往前。


    费可回身,安然自若。


    下午的课程,依旧是学科老师们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单手撑着下颌。


    费可丝毫没有感受到冷战的折磨,课桌中间的三八线,也挡不住他遥望窗外的眼。


    叮铃铃!


    第八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宛若巨人苏醒,到处都响动着雷鸣声。


    不知道是谁发起了冲锋,操场上一群人疯狂的开启丧尸马拉松,终点食堂。


    后面还有晚修,这下午唤出傍晚的时刻,是二中学生们的放羊时间。


    操场上,有废寝忘食的篮球三对三,八个球板,可以数出一百多号人。


    食堂里的燥火,一个半小时都不曾停过。


    五块钱。


    你可以在食堂二楼吃一个炒菜,有肉,米饭管够。


    十块钱,你可以在学校外,十步的距离,马路的另一边,呼朋唤友搞两菜一汤,吹牛打屁的享受青春的时光。


    费可站在路边摊前,是下一个顾客。


    前人愉快的走开,老板娘喜笑颜开的问询“炒粉,糯米饭,还是一样一半?”


    油灿灿的糯米饭,泛着金光闪闪,一勺油炸花生米,一勺凉拌折耳根,再盖上一勺老板娘自制的油辣椒,费可以前也曾质疑过这玩意能吃吗?好吃吗?


    咽了咽口水,费可有些饿了,微笑展开,“糯米饭,要五块钱的。”


    五块钱,老板娘敢把塑料盒盛得关不上挂口,你要把它分成两个盒子,它还能合不上挂口。


    九月的晚风是热的,费可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糯米饭刨入口。


    是真的香!


    他没数走了多少步,但是恰好到了教室门口,手中的饭盒残留一摊油亮的红光。


    一粒米,他都没有留给晚风。


    从后门走进,垃圾桶不止一个白色塑料饭盒。


    詹颜坐在窗侧,启明的星月让风吹拂起她的发丝,轻柔的黑,在空中优雅的舞歌。


    她看着书,身后有声音,身体徒然僵硬。


    “你的假发快掉了。”


    费可好心的提醒她。


    这个短发齐耳的家伙,家里还有好几顶假发。


    费可还记得,人生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徒手摘点头发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


    他的黑长直,在青春得那一刻,永远的破碎,玻璃心碎掉了一地,难以重圆。


    詹颜手中的书被风吹翻了两页,费可才不会暗笑,提醒道“你的书,乱了。”


    书乱了,人慌了,哪怕她还在假装。


    詹颜侧过头去,大约四十五度角的望着窗外的天空,放下了她手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手掌自然的在耳夹处抻着,随即怒火攻心。


    没动,


    假发,根本一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