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句芒花神(一)

作品:《我在洛京开花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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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花篮精致奇巧,放在外面试吃的桃花糕也看起来十分美味,刚一摆上就引起了许多行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那些正要去水畔游玩的小娘子小郎君就将小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上巳节,孙夫人特地放了虞儿一天假,让她与邻家的兄长去水边游玩。


    路过熙春路时,虞儿注意到自己常去吃的沈家食肆旁支了个小摊子,上面的大小花篮绚烂且颇具奇趣,摊子上的桃花糕也格外漂亮诱人。


    虽说她对自家夫人上次在扶疏买的那盆一百两银子的兰花心有余悸,但是依然忍不住走到了摊子旁。


    “虞儿姑娘要买花篮吗?大的两百文一个,小的五十文一个,花篮里面会放上刚刚做好的桃花糕。”


    她刚刚站定,就听到那个卖花的小娘子温温柔柔地介绍道。


    这倒不算贵,花篮里竟然还放应景的桃花糕,当真有趣。


    虞儿略一思索,要了两个大花篮和两个小花篮,打算给孙夫人也各带回去一个看看。


    花篮卖得很快,毕竟洛城的居民都格外爱花,今天又正值上巳节,他们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委屈自己。


    当摊子上只剩一个放着瑞香的小花篮时,一个身形有些丰满的小小郎君走了过来。


    唐六宝心虚地探头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开口:“我也想买这个花篮。”


    看到唐六包小心翼翼地样子,花月也学着他的样子,低着头,小小声问道:“你买这个做什么,我们明天一起做一个就好。”


    虽然阿月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胆小。


    “那不一样,我们自己做的没这个好看。”


    “这是当然。”花月得意地叉腰,她阿姐做的花篮最好看了。


    听到唐六宝对她家花篮的肯定,花月也不去问他买花篮做些什么了,只在问过花枝和穗儿后又去拿了些桃花糕,把小花篮装的满满的。


    但是拿到花篮后唐六宝依然没有走,而是走到花枝那里用超级小的气声请求花枝帮他写一张纸条。


    “就写‘祝周萱萱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花枝弯眼一笑,并不立马答应,只是拿出一个鹅黄的纸笺递给唐六宝,同样学着两个小孩儿那般小小声地说道:“我想她应该更想看到你亲手写的祝福。”


    “可是……”唐六宝迟疑地接过纸笺,小胖脸上满是纠结。


    可是他写字很难看啊。


    不够在迎上花枝含着鼓励的目光后,他有一点害羞地红了脸,也想象了起来萱萱看到自己亲手写的祝福后的笑脸。


    花月说得没错,花娘子果然又温柔又漂亮。


    但是还是萱萱更漂亮一点点!


    唐六宝用力点了点头,把纸笺装在小花篮里往家中跑去。


    过了上巳节,春光一天更盛过一天。


    晴光透过扶疏花铺的竹子窗格,落下一片片光斑,风絮渐起,在柔和的春风中回旋飞舞。


    花枝坐在门前的竹椅上,单手支腮,看着熙春路上行人来往,邻里言笑。


    “又一个人坐在这里作甚?”沈穗儿敲了敲花枝的额头,笑吟吟地问道。


    她刚刚送最后一位客人出门,便看到花枝一个人懒懒散散地坐在这里,神情一如往昔柔和,只是与这世俗红尘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沈穗儿啊,向来怜香惜玉,最不爱看这些漂亮姑娘孤零零地坐着了。


    明丽高挑的女子斜靠在少女的椅子上,变戏法般的取出一碟葵花籽递了过去。


    “这个瓜子和我胃口。”


    毫不客气地接过葵花籽,花枝在品尝后笑着点评。


    瓜子本身选得好,果仁丰满,香味浓郁。


    调味儿调得更好。


    只有一点点的咸,没有过多的调味,只有着着炒熟瓜子的醇香。


    见花枝嗑瓜子嗑得开心,沈穗儿也笑了起来,弯着腰抓了把瓜子:“昨日傍晚阿月和唐六宝过来,说想让我过几日帮忙做一桌送别用的宴席,你可知晓?”


    花枝微微一顿,黛眉微颦:“送别用的宴席?”


    昨天她在试图修补洛珈的画灵,足足在书房里熬到了今日清晨,等到回过神的时候阿月早就去了学堂,甚至桌上还摆着小姑娘特地出门为她买的朝食。


    看出花枝并不知情,沈穗儿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下慢慢地叙述。


    “是给周家的小丫头办的,你今日忙,不知晓倒也正常。”


    原本自从周家阿爹戒赌之后,周家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好不容易快要见得曙光,却偏偏遇到了意外。


    周家阿爹没了。


    尸骨是在洛京外句芒山附近发现的,身上并无伤痕,看上去像是突发急症没的。


    根据周家阿娘所说,周家阿爹是去句芒山那里挖些新鲜春笋,回来后在早市上售卖。


    谁知道还未来得及到达,就发了急症死在了句芒山上的一个山洞里。


    “周老伯原先欠下的赌债还没还清,洛京的物价也确实高昂,所以王婶娘打算变卖家中房产,还清债务后带着萱萱一起回老家去。”


    王婶娘就是周萱萱的阿娘,穗儿住得时间久,早已将街坊邻居的姓名记在脑中。


    “涤邪堂去查过了吗?”


    “官府没有发动涤邪堂,只说是突发急症就草草结了案。”


    既然官府结了案,涤邪堂就不能主动出手去调查。


    不然就是打了官府的脸。


    “为何会结案那般草率?”


    “不知道。”


    花枝放下手里的瓜子,想了想又问道。


    “近几日就要走吗?”


    “萱萱说是七日后离开,到时候周家的大姑娘留下,继续准备今年的女子春闱。”


    今上登基后,便以“男女大防”为由将今年的春闱分成两次举行。


    男子春闱与往日举行时间没有区别,但是女子春闱却是一直没有消息,恐怕要等入夏了。


    明眼人都知晓,这些不过是打压当年女帝留下的势力的手段罢了。


    今上登基时不过十三四,却极具心机魄力,短短两年就从世家与朝臣中揽下大权,更是极力打压昭文帝生前留下的女官团体,生怕再行昭武帝当年之事。


    只是少帝天资聪颖,却从来不爱用在苍生庶民之间,只专注于在庙堂上搅动风云,算计人心。


    到底苦得还是像周家的大女儿周望春这样的女子。


    洛京乃天子脚下,这里的百姓对于上位者的心思最最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