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孩童或者大人,我选择和你一样

作品:《坡今天也不想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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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户川乱步在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份来自父母的珍贵礼物——一本署名埃德加·爱伦坡的侦探小说。


    随之而来的是来自父亲同事口中的父母的死讯。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乱步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在自己多吃零食妈妈没有出来阻止,爸爸没有在一旁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时,乱步才陡然意识到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的父母已经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乱步只能看着家里的橡皮鸭子一个个地变少,看着家的门上落上了锁,而自己紧紧地抱着父母最后送给他的礼物,被父亲的同事送到了警校。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应该就像是爸爸妈妈说的那样,都是像爸爸妈妈一样的大人吧。


    乱步只是一个小孩,只需要听大人的话就好了,大人会包容像他一样有些愚笨的小孩的。


    ……可是,和爸爸妈妈说的不一样。


    同学之间的装傻充愣,说的谎话也当作真话听,已经看出来的事情却装作没看到,他只是不小心把大家都看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就遭到了排挤。


    真的好难,他不知道什么是可以说出来的,什么是需要掩饰的。


    外面的人总喜欢考验乱步的演技,他一点也不喜欢。


    ……大人的世界都是这么复杂的吗?


    乱步其实很讨厌一个人,但在父母离去之后他不得不一个人生活。


    小心翼翼地避开同学给他设的恶作剧,躲过教官愤怒鄙夷的眼神,乱步总喜欢在一天结束之后回到宿舍,拿出坡的小说开始读,虽然他已经读过很多遍了。


    只有在坡的小说里乱步才能感觉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谜题超级有趣,作者设置的陷阱就像是父母给他出的题一样。


    果然这个世界是有像爸爸妈妈一样靠谱的大人的,那个作家就是!乱步一边看书,一边确信。


    后来他因为说出了舍监偷情的事情而被赶出了警校,带着他没有多少的行李和那本坡的小说,开始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流浪生活。


    睡桥洞,住公园,刚刚找来工作却总因为各种原因很快就被辞退,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住宿和食物而奔波。


    “哎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那是一个下雨天,乱步发完传单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来,把自己的东西都挪到某一个屋檐下,然后就在小心翼翼地抚平因为雨水打湿的缘故而有些卷边和皱缩的小说。


    乱步摸着摸着,忽然有些难过。明明这几天他一直在为生计奔波,连产生难过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候却忽然产生了一些泪意。


    这时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


    乱步抬头一看,是一个老奶奶。乱步动了动自己因为饥饿而运作有些滞涩的大脑,他认识这个奶奶,她是附近一家小书店的店长,自己给她搬过书。


    “这本书我也很喜欢呢,你喜欢看爱伦坡的小说吗?”


    乱步愣愣地抬着头,看着面前温柔询问的老奶奶,没有说话。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点点心?是和果子呦。”老奶奶的声音轻柔到仿佛害怕什么东西破损一样,她向乱步伸出了手。


    乱步恍惚地跟着老奶奶回了家,被披上了一条暖和的毯子和塞给了一本新的坡的新书。


    桌子上还摆放着热的姜茶和点心。


    乱步知道,老奶奶因为坚持经营这家小书店,经济已经很拮据了,他在这里待着只会给她添麻烦。


    “……谢,谢谢!”乱步努力地将眼泪收回去,抬起头笑着对老奶奶说。


    乱步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部分的点心和茶,然后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很感谢您,不过我要回去了。”


    “诶,等等。”


    声音很轻柔,但却止住了乱步想要离开的脚步。


    “我看你很喜欢坡的小说,我也很喜欢哦,这个就送给你吧。”老奶奶不容拒绝地把书塞进乱步的怀里。


    乱步沉默了片刻,道了声谢谢,然后鞠了一躬抱着书离开了。


    但乱步没有忘记那天的茶和点心,一有空的时候就会去老奶奶那边帮忙搬书。


    “奶奶,奶奶,我找到新工作了!”乱步兴致冲冲地跑了进来。


    “是吗?那很好呀。”老奶奶推着轮椅出来了。她的年纪有些太大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离不开轮椅了。


    “是隔壁超市的收银员哦,不错吧!”乱步接过轮椅,推着老奶奶进了室内,“外面风有点大,我们还是进去吧?”


    “咳咳咳,乱步真厉害!”


    “……过几天我的儿子要来接我去东京养病了,这家书店我已经委托给了我的侄子。”老奶奶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愧疚。


    “乱步你……”


    “那很好呀,奶奶你就去啊,我不用担心,你看,我已经找到工作啦!”乱步看着很开心的样子,还安慰老奶奶。


    老奶奶的儿子来接她的那一天,乱步没有出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老奶奶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老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这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老奶奶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永远也见不到了。


    但他也知道,人总会离去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去接受,如果一直沉溺其中,他就会被世界抛弃。


    而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乱步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投入到超市的工作中。虽然会犯一点错误,比如把顾客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之类的,但总体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诶,你也喜欢看爱伦坡的小说吗?我也喜欢。”同事村田在休息时间看到乱步在看书,好奇地凑了过去。


    “嗯!”乱步有些惊喜,同样兴致勃勃地和村田聊天,“我……”


    “不过那些书好看是好看,但是里面的谜题还真是难啊,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啊?”乱步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为什么看不出来?”


    乱步有些心慌,他急急忙忙地翻开了最后一页的单独的一道谜题,指着对村田说,“这个很简单的吧?连我也很快就看出来了。”


    “啊?什么啊,我不会。”村田皱了皱眉。


    “不会的,我知道了,你在骗我对不对,这又是什么要掩饰的地方是不是?”


    “哈?你在嘲讽我吗?区区……”村田有些生气,他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打乱步。


    “不可能!爸爸妈妈不会骗我的,你一定是在撒谎!”乱步看到拳头有些迟疑,但还是丝毫不让。


    “你在说什么啊,看不出来就是看不出来,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