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江河渐满

作品:《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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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


    此时暑气渐起,楝花谢,黄梅老,镜湖的荷叶新圆,一一清圆。


    “只可惜荷花还没开。”


    花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但是这样也够了。


    如今已经入了夜,晚风柔软,星子明亮,倒映在镜湖清凌凌的水面上。


    风里传来湿润的草木香气——还有咕嘟咕嘟的煮红豆粥香!


    沈穗儿抽抽鼻子,看向花月和唐六宝准备的小船。


    虽说被重重荷叶遮掩,但是她依然看清出了上面放着点心的小案和船头的几个小炉。


    这就是花月今日举办生辰宴的地方。


    今日来客不多,花月仅仅邀请了花枝,唐六宝,沈穗儿和望春三人,这小船坐着刚刚好。


    小案上的点心香甜绵软,红豆粥用小火煨了好久,红豆早就煮化在了粥里。


    唐六宝这段时间高壮了不少,他与花月一起筹办宴会,自认是东道主,所以也不让几位姑娘动手。


    长长的竹竿在岸上一撑,小舟摇摇晃晃地向荷叶深处驶去,船棹打碎水面上的星光,激起一阵阵涟漪。


    花月胸膛挺起,故作江湖义气:“今日多谢各位姐姐们捧场,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举着手里酒杯一饮而下。


    只是这酒杯里原不是酒,而是泡了青梅的茶水。


    不过大人们还是能喝些酒的。


    花枝举起杯里的青梅酒,极其捧场地和花月碰了碰杯。


    紧接着,沈穗儿和望春也笑着把杯子碰了过来。


    青梅酒酸甜,又略带了些酒水的烈性,花枝喝了一杯,脸上就泛了红。


    她住了杯,不敢再喝下去。


    上次喝醉时的窘态她还记得呢。


    待喝下一碗热乎乎的红豆粥,也算酒足饭饱,花月就停了话头,眼巴巴地看向大家。


    花枝抿唇一笑,取出了早已备下的生辰礼。


    是个用东珠串着的赤金长命锁,其上还镶了红宝石。


    “我就知道你阿姐是个不缺钱的。”沈穗儿笑着打趣,“你可别嫌弃我们备的礼物寒酸。”


    花月连连摇头:“不嫌弃,不嫌弃!”


    沈穗儿送的是一个明煌军制式的护心铠,她说着寒酸,但是那护心铠寒光烁烁,明显不是凡物。


    更何况大小与花月身量恰好,显然是量身定制的。


    这个礼物送到了花月心坎里,她爱惜地收了起来。


    望春送的是一套笔砚,唐六宝送的是一只小黄鹂。


    黄鹂是他自己去捉的,脚上绑了细绳,可以绑在花月手腕上玩。


    花月心里有些不忍,但也没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唐六宝兴。


    她笑着在手指尖凝出一点灵光。


    小黄鹂飞过来,一口吞掉那点灵气,乖乖停在她手心歪着头看向她。


    花月抿着唇笑了笑。


    酒过三巡,茶也过了三巡,红豆粥也过了三巡。


    小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驶入了荷叶深处,隐隐约约又蛙鸣传来,其中带了些柔婉的歌声。


    她们没去在意,只照旧说笑着。


    这镜湖风景好,有些旁的游客也正常。


    “阿姐,烛阴先生今日怎么没来?”


    自那次她们知道了烛阴的存在后,花月就向他们解释了残魂的事情。


    只是烛阴先生实在是神出鬼没,有时能见得有时见不得。


    这次生辰宴也没能来赴宴。


    “他有事,来不了。”


    花枝识海里的柳条揪了揪烛阴头发。


    他无奈笑笑,没做阻拦。


    说来不了是假的,不想出来才是真。


    花枝没有强求,取出了两个缩小的小锤子。


    “喏,他给你的生辰礼。”


    那两个小锤子前几日被花枝讨来,烛阴用上古秘法为其加持了符文,如今早已与往昔不同。


    不仅添了些灵性,还能随意地变大变小,重量也能随意变换。


    花月很喜欢这个礼物,也就不再去想烛阴先生的去处。


    那位烛阴先生本来就对别人都冷冰冰的,只对阿姐有个笑颜。


    那柔婉的歌声渐渐停了,转而琵琶声铮铮响起,和着一男子诵诗的声音。


    念得是李太白的将进酒。


    小舟顺着水流破开重重莲叶,那念诗声也愈加清晰。


    “与尔同销万古愁!”


    等最后一层莲叶破开,在镜湖湖心亭上,那白衣才子的诗也恰好念到最后一句。


    听到木浆破水声,亭中的几个公子哥儿回头看来,目光中带着惊艳。


    小舟上的少女们或清丽或明艳或出尘,姿容出众,气质绝佳。


    又在这般星明风清的镜湖上偶遇,更是令人心动。


    刘公子翘在石桌上的腿登时放了下来,看向花枝几人:“几位小娘子好雅兴,今日偶遇也是有缘,不如上来一起喝一杯?”


    没等她们拒绝,就有人先迎了上来。


    “花娘子。”


    “望春姑娘。”


    唤花枝的是徐允让,与望春相识的是那个刚刚念诗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公子清高孤介,乍看上去与望春倒有几分相似,细看过去,目光却多情柔和,那几份相似减了许多。


    望春点点头:“若榴,徐郎君,孙公子。”


    她先唤的是若榴。


    在一众公子哥儿里,抱着琵琶的花魁快速地瞥了眼她们,又极快转过去,理都不理她们。


    “你认识?”


    刘公子看着和徐允让孙宴之两人说话的几个小娘子,挑眉看向若榴。


    “不认识。”


    “那她们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去她家买过几次花而已。”若榴眼波一横,似娇似嗔地看向刘公子,“怎么,你问这些作甚?”


    虽是问句,但其中的醋意明明晃晃,若榴嗓音柔媚,一下子就挠在刘公子心尖上。


    “无事,无事,我问问而已。”


    刘公子哈哈一笑,举起酒杯放在若榴丰润的红唇上,强行将一杯酒喂下。


    另一边,徐允让和孙宴之不晓得跟几位小娘子说了些什么,竟一起过来辞行。


    说要趁她们的船先走。


    要是往日刘公子定是不依,但今日若榴姑娘主动捏了樱桃往他嘴边送,就含糊着应了。


    这百花楼里的若榴姑娘往日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今天竟然这么热情,许是怕那几个小娘子把我抢了去。


    刘公子沉醉在美人儿的温柔乡里,志得意满。


    *


    来时小舟正好能坐下,走得时候多了两个大男人,难免就有些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