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作品:《今天也在等大佬带飞

    《今天也在等大佬带飞》全本免费阅读


    带着疑问接过纸张,禹恩泽低下头去。一目十行,却是越看越慢,最后手发起抖来。


    他哆哆嗦嗦的,差点拿不住那点重量,喃喃道:“你们在欺君。”


    “何曾?”高围良反问。


    禹恩泽将目光从‘玉龙:金叁拾萬’上挪开。


    好像看见了千载悠悠,尽皆嗤笑嘲讽。


    声音带着不解与痛惜,对高围良道:“他日史书工笔……”


    “禹侍郎。”高围良看着他,声音平和但肯定,道:“丹青无墨。”


    书房中一时安静无声。院子里,围墙下,阴影处处,从无断绝。


    禹恩泽浑身颤抖,踉跄的坐在了椅上,神色惶恐、茫然。


    一刻钟前,他认为此生最大的震动都已经在光庆二十八年的夏天经历过了,他以为站在他背后的支柱其实是趴在他身上的恶鬼。


    一刻钟后,他知道原来还有比被至亲背叛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高围良看见禹恩泽一副天塌了的模样,伸手拿走了账本,又递给他另一踏宣纸。


    塞到手中,示意对方先看看,又道:“只要陇安雪灾能够正常振济,平安收尾。”


    禹恩泽接过,定了定神,才敢继续看下去。


    亦是账本。


    与刚才那踏一样,全由高侍郎亲自誊抄:


    “光庆二十九年二月初七:白银两千伍佰两。”


    “光庆二十九年二月初六:白银两千两。”


    “光庆二十九年二月初五:黄金百两,白银两千两。”


    ……


    一行行都只有简单数字,去年以来,每日都有,从无断绝。


    高围良坐下,等禹恩泽看过,才平静说道:“是进项。”


    听到这话,禹恩泽神色恢复一点,心神从震动中抽出。仔细翻过,才问:“这些进项,从哪来的?”


    高围良等他看完便收回账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着需求,“支出和收入你都看过了。赈灾差额多少,你得想办法。”


    禹恩泽过目不忘,两册账单看完之后,心里瞬间就算出了差额。问高围良,道:“第二批赈灾银已经到了陇安,你们怎么解决的?”


    就算一直有在填补亏空,日常维持支出已是难事。


    照现有的缺额来说,第二批赈灾银根本发不出去,国库早就空了。甚至第一批赈灾银的来源都成疑。


    但现在不仅陇安平静如常,朝野上下未有任何人怀疑过户部是否真的缺银。


    高围良在灾情一开始时在朝中叫唤的其实是真话,朝中只当户部抠门习惯了。


    户部从成立的那天开始就从来没说过国库有钱这话。


    管钱的人恨不得一分钱都捏在手上,每次花钱都跟要他们命一样。


    从来如此,一直如此。大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但当户部真的一分钱没有需要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反而不敢再在太和殿中提及了。


    “陛下给戍边士兵更换兵甲,户部翻新了旧甲。”高围良语出惊人。


    “你们怎么敢?”禹恩泽站起来,边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翻新的兵甲,只是看起来新,实际甚至不如翻新之前的质量。”


    “你们怎么敢的?”


    “不然呢?”高围良坐上椅子,脸上纹路深刻,“还能从其它地方动银吗?军饷?税赋?还是俸禄?”


    “哪里能出这么大笔银子还不惊动人?”


    翻新兵甲一事,高围良是经办人,一旦事发,他脱不开半点干系。


    “恩泽,真的没办法了。要是能从其它地方弄钱,何必动用士兵甲胄。”


    他说着,叹息道:“第一批赈灾银就把各府掏空了,陇安灾情太重了。”


    大顺幅员广阔,各处总有灾情。但灾与灾也是有不同的,去岁的合州,今年的陇安,都是难遇的大灾。


    他将陇安地方官拟的灾情状况拿给禹恩泽,比世人知晓的还要严重。


    上京的落雪似鹅毛漂浮,点缀着街景院墙。尚有不知世事的孩童叫嚣着让雪落得大些,不然雪狮堆不起来。


    陇安的落雪就是风刀霜剑了,切割着大地,压垮危房无数。每日清晨,县衙的捕快都能清理出许多僵硬的灵魂承载器。


    高围良坐在禹恩泽身旁,“朝廷现在都没有选出来钦差,我们不敢让锦王去。”


    “第二批赈灾银还没到陇安。或者说,正在源源不断的到陇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禹恩泽放下灾情报告,神情从凝重焦虑中缓解,变得平静,且稍稍指责了一句。


    高围良拿过报告正要跟之前的账本叠一起,听到这话,转头看他,问:“你会拒绝吗?”


    禹恩泽一时无言。


    “还是说,你禹恩泽已经彻底是瑞王的人了?”


    高围良自嘲道:“那我不该叫你来。”


    他起身,在房中转了几圈,“你知道朝上政争有多剧烈吗?”


    “瑞王,宸王,锦王、信王、益王,你方唱罢我登场。目光灼灼盯着储位。”


    “朝臣押注不止,站队频频。”


    高围良看向放在书桌正后方橱柜中的锦盒,里面是一首为他而写的词,被细心装裱起来。


    他看向那首词,说道:“还有几人记得……殿下。”


    回头,声音提高了几分。盯着禹恩泽,像是质问,又像是坚定内心,问:“陛下既已追赠了文德帝,又为何不能以帝王规格入葬?”


    无需回答。


    高围良来到书桌前,那里也有一个锦盒。展开,里面是红巾包裹的印玺。


    他双手端着,放到了禹恩泽面前,“户部现在在你手中,你需得度过这个难关。”


    红巾展开,露出印玺全貌,禹恩泽拿起来看了底部。


    ‘户部尚书之印、礼部造、光庆二年正月口日’


    禹恩泽放下印玺,没去问廖尚书的官印怎么会到高侍郎的府邸。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