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作品:《川风送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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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原地,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什么也没改变,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挺括模样,那双眼睛的目光落在眼里,让谨玫原本用力沉寂下去的记忆,重新又浮现而来。


    一股汹涌的情绪在心里升腾,延顺,直至抵达了她的眼底。


    谨玫垂下眼睛。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身体向右靠去,可没能如愿,幸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如她一样地下意识,身体就这么挡在她的面前。


    谨玫没有抬头,脚步向左。


    可男人又一次挡住她的去路。


    来来回回了两次,她都未能离开这里,谨玫在新一番的拉扯里有点烦躁,她真的想离开了,


    便向左多走了两步,与幸川闪开一段距离。


    下一秒,谨玫的胳膊便被攥住。


    她被一股力道拽回到男人身前,谨玫来不及惊呼,便看到幸川的眼睛,绝对的身高差下,他睨着她,眼里是久不见的轻松与恣意。


    “不认识我了?”


    她像是重新被拉回到那天,与他遇见的第一天。谨玫甚至能想象得到自己如今的表情,惊讶,谨慎,一点点初遇他的胆怯。


    一如那日。


    只是,她不再是那天的谨玫了。


    幸川看到她的情绪一点点褪掉,最终完全不留痕迹。谨玫冷下眼神,将他的手推开。


    “不熟。”


    说罢,她便要离开。


    “好久不见。”


    话还是幸川先说的,他的声音依然清润,与先前相差无几,只是少了几分过去的跋扈劲,听起来,莫名有几分退让的意味。


    谨玫这才停下,彻底回过头,与他保留一段距离,笑着发问。


    “幸先生。”


    “你来干什么。”


    幸川眼底掠过一丝怔愣,但很快消散。


    此刻谨玫头发挽在脑后,扎了一个利落的发髻,落落大方。卡其的风衣,将她身形包裹得很好。高跟鞋套在她的脚上,是鲜艳欲滴的红,将她裸露的双腿,衬得更为白皙。


    一句幸先生,礼貌而不失疏离的称呼,像轻而易举,便将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幽幽盯着谨玫。


    过去他总这样看她,看她脸色的红潮逐渐晕开,绽放,而如今她迎接着他的目光,刚褪去妆容的脸白净得,近乎澄澈。


    她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今纾站在两人的中间,摇了摇谨玫的胳膊,看了眼幸川,又低声问她,“谁啊。”


    谨玫看着幸川,视线没有挪移,“过去,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续上方才的话,“如果幸先生是来阮江出差的,有空可以一起小聚。”


    幸川脸上表情微松,他笑了一笑,像无意识的思绪外流。


    “你还挺大方。”


    谨玫也笑,“毕竟阮江我熟。”


    这下,轮到幸川无言。


    谨玫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在等他说话。


    然而她的耐心只持续了短短几秒,没得到幸川的回复,谨玫便微扶了下头发。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她真的走了。


    幸川站在她的身后,看着谨玫离开。


    他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或压抑,或冰冷,但从没想过是这样貌似轻松的状态。


    他看着她的影子混入人流,心情却如坠谷底。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时间好像如此短。


    短到他以为她还停在原地,短到他以为所谓的离开,分开,不过是她一时逞的口舌之快。


    幸川的手,微微攥起。


    在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谨玫才向后望去。


    “他到底是谁啊。”


    今纾问她,“是之前就来找过你的那男人不,蛮好看的,很有范嘛。”


    她狡黠一笑,“你的老情人啊。”


    “别瞎说。”


    谨玫故作严肃。


    她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可以止住,她不想提起任何与幸川有关的一切,她不知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想逃离。


    可此刻,今纾仍不依不饶。


    “哎,你对我有隐瞒哦,谨玫。”


    她说,“你俩过去有什么关系吧。”


    “他看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对一个普通人的眼神啊。”


    谨玫语气疏离。


    “是吗,我没有看仔细。”


    谨玫回到住处,趴到床上,才彻底压下怦怦直跳的心绪。


    她一直认为自己远离了,就会忘记。


    可他偏偏出现了,出现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原本一沉到底的记忆洪流,伴随着他的出现,将过去的种种,种种都展露无遗。


    直到再度遇见幸川,谨玫才发现,他不过是被半掩着,藏到了她心中某个角落,只稍将他的那根线稍一牵引,他便会随着前度的记忆,倾泻而出。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重新相遇的一天。


    小汤圆走到谨玫身边,趴下来。


    谨玫抚了一把小汤圆的头。


    可即便相遇,又能如何呢。


    谨玫早已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从此再也不会回去。


    即便是一个人落魄寂寞,再多的无助难过,那也与他毫无干系了。


    ——


    幸川回到酒店,将房卡放到锁上,还没等他推开门,门便开了,司机崔珉见到幸川,急将他迎进屋内,“幸处,您回来了。”


    “外面光秃秃的,您去哪儿了。”


    他想去给幸川拿外套,“开了一天的会,您也不好好歇歇。”


    我想去见谨玫,这句话他方想说,却适时闭了嘴,谨玫在的时候,崔珉还没来,他怕说出去,年轻人嘴上没个把门,回了单位,又传得风言风语的。


    他止住了崔珉的动作,示意他自己可以,便半躺在沙发上,遥望窗外。


    “就想出去走走。”


    幸川收回视线,口中喃喃。


    崔珉没有听清。


    “您说什么?”


    “没什么。”


    幸川问他,“今天晚上就回义云了吧。”


    “是,建议您一会就启程,不然拖到第二天,就没法向财务那边报销了。”


    幸川听到崔珉的回复,心里默然。


    见幸川脸色不好,崔珉小心翼翼地问,“您不是说,会议以后还有一个演唱会的安排?”


    “嗯?”


    幸川忽然回过神来。


    崔珉说,“是您一早说的啊,下午会议结束了,正好是一个演唱会开始。”


    “我说过吗?”幸川有点莫名。


    “您上车的时候,看日程时无意说的啊。”


    幸川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谨玫的演奏会正好在会议结束了一小时后,他把时间提前记在了备忘录上。


    而他,又有重复口述议程的习惯。


    或许在哪个时间的间隙里,他不小心说出口,正好被崔珉听了去。


    “看不出来啊,幸处。”崔珉竖起大拇指,“您还挺年轻,还喜欢追星,您喜欢哪个明星?小鲜肉还是实力派?说不定,和我女儿喜欢的是一个人呢?”


    幸川哭笑不得。


    “不是演唱会,崔哥,是演奏会,拉小提琴的那种。”


    “噢——”崔珉若有所思。


    见崔珉还不太明白,幸川耐下心解释,“是阮江乐团,乐团里有很多乐器,包括小提琴,弦乐器,铜管乐器等等。他们组织的主题是——”


    幸川还想继续说下去,可下一秒便噤了声。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不过想去见她一面。


    见到了,然后呢。


    一天以后,他们便又分隔两地。


    返程的路上,幸川坐在车里。


    漆黑的夜色下,车子开上了高速,他看着那页最新的备忘录。


    上面写满了字,映着月色,在车子疾驰的颠簸中,他看不清楚。


    日程完成后,幸川便在后面打了勾,他在一道又一道划过的光亮里,依稀辨认出谨玫的名字。


    他将那页写满字的纸页翻过。


    像翻过他与她的过去。


    ——


    春节临近,谨玫赶赴眉即附近的慈温进行跨年晚会的彩排,离开义云的第一个春节,她第一次没法在除夕陪伴在父母身边。


    “忙还能忙成这样吗。”


    当谨玫打电话,向父母报告这个消息时,谨玮的声音隔着电话,谨玫也能听出他的不悦。


    “我就说这个工作,不如在义云那个好!”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声音忽然变成了向安的,谨玫估计又是母亲将电话抢过去了。


    “玫儿,我们不着急,你干完自己的工作再回来也行。”


    万家灯火的时刻,谨玫在慈温成功完成了她第一次跨年晚会的演出,尽管是与其他同僚合作,但无疑她又更进了一步。


    每一步路都走得扎实。


    结束演出后,她披一身掌声离开了会场,转身之际,她看见会场的观众,人人喜不自胜,红色的氛围充斥在她的身边,谨玫感到内心逐渐地充盈。


    能为世人带来欢愉,是她的职责所在,谨玫想,这或许是司老师想了解的,艺术真正的真谛。


    她赶了最后一班车回眉即,慈温到眉即,足足四个小时,在鞭炮与烟花的隐隐没没中,她像是跨越了两个季节,直到雪色渐渐出现在视野里,谨玫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建筑,眉即近在眼前了。


    尽管已到深夜,但父母还是来接她,大抵是春节氛围的渲染,谨玫心头不由一阵酸涩。此时正是眉即气温最低的时候,她裹紧围巾,将久不归家的心情压在心底,与母亲拥抱。


    谨玮走在前面,将情绪留给母女二人,谨玫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到他大声说。“父母在,不远游。”


    “爸,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