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镜中花(77)

作品:《世界崩坏全靠我物理缝补

    随着一声绵长的叹息,秦理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来不及收拾情绪的眼眸。


    只是一瞬间,那双眼中的担忧便如潮水般褪去,重新被冰冷的硬壳紧紧包裹。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秦夙尽力表现得冷淡,但声音还是不免隐含焦虑。


    “死不了。”秦理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1358呢,我需要见她。”


    听见这个称呼,女人微微一愣,以为她又恢复成原样,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她现在被单独关押,你见她做什么?”


    “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我不该追究吗?”秦理冷冷勾起嘴角,抬眼看向穹顶流转的能量光晕,“萨托罗尔……现在好像很活跃。”


    秦夙下意识跟着抬头,看见那些光晕正以异常的速度和幅度剧烈波动。


    “以后不能再这么莽撞。”她重新看向对方,“如果你要见她,我可以陪同……”


    “不,我需要单独对话。”秦理站起身,将厚重的大氅披在身上,“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这次,秦夙没有再开口,她当然看出年轻人你已经下定决心,而在这种时候,自己能做的只有放手。


    她时日无多,必须尽快让秦理成长起来,并且……和杜怀安见一面。


    这个秘密已经不可能在自己手中终结,但至少,那点微薄的希望,可以留给她亲爱的女儿。


    ……


    核心区禁闭室。


    “大人?您来了。”听见脚步声,狱卒连忙回头起身,“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秦理打量四周,微微蹙眉:“怎么就你一个人?”


    “呃?”男子面露困惑,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斟酌着开口,“这里的轮值一直都是单人进行的。”


    “单人?”秦理感觉到不对,“先带我去见1358。”


    “什、什么?”狱卒满脸惶恐,说话都有些磕巴,“人已经……被老典狱长带走了啊。”


    一个空空荡荡的禁闭室,当然只需一人轮值。


    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秦理顾不上多问什么,立刻匆匆向深处走去,直到亲眼看见那扇大开的牢门。


    她心脏猛地一沉,声音如同碎冰:“什么时候的事?”


    狱卒诚惶诚恐:“大概二十分钟之前,老典狱长亲自来的,说是要带她去……见您。”


    再怎么迟钝,他也明白这怕是出事了。


    秦理深深呼吸两口,眼神变得格外阴沉。


    她们刚刚一直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空到这里来!


    瞬间,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劈下——能完美伪装成秦夙,并骗过所有人,恐怕只有那个家伙了。


    二十分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秦理毫不犹豫迅速转身,冲向了她来时的密道,没走多远,就正撞上打算离开的秦夙。


    见她去而复返,神色惊慌,女人立即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冷静点,忘记我教你的了吗?”


    秦理喘息着平复呼吸:“……1358不见了!”


    “狱卒说,二十分钟之前,你亲自去带走了她。”


    秦夙在这度过了漫长的十五年,没人比她更清楚,萨托罗尔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


    显然,此刻的两人有着完全相同的判断。


    女人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甚至都有些站不住:“它竟然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伪装成自己的样子,就说明那家伙已经对她了如指掌,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什么意思?”秦理心中不安,“它又得到了新的力量?难道是我……”


    “不!”秦夙立刻打断了她,“与你无关,是……我的错。”


    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在十五年的漫长融合之后,自己还能有时间为女儿铺好未来的路,没想到这表面的安宁,不过是因为萨托罗尔一直在蛰伏。


    但为什么,它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暴露?


    “母亲?”秦理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它会把简初带到哪儿去?”


    一个看似普通的问题,却如平地惊雷,让秦夙脊背发寒。


    如果说,1358并不是那个主动挑起祸端的人。


    如果一直以来,从中作梗的,都是萨托罗尔……


    秦夙的心脏微微抽痛,手指也止不住抽搐。


    “秦理……”她嗓音干涩,“你现在,得跟我先去见一个人。”


    “什么?”秦理难以置信,“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告诉我,她会被带到哪里!”


    女人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如果想找她,你就必须先跟我去见那个人!”


    ……


    对于秦家来说,萨托罗尔是漫长而沉重的诅咒。


    她们子嗣单薄,血脉里却带着无法逃脱的枷锁,在漫长的岁月里,先辈们尝试过无数种办法,甚至和联邦高层达成了秘密协议,试验了基因编辑技术,但仍然毫无作用。


    诅咒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她们试图忽视来自萨托罗尔的“邀约”,但结果却更加惨烈。


    倘若拒绝,生命将在接到“邀约”的那刻起,就进入倒计时。


    秦理的中选出人意料,因为在此前的经验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母女二人接连被选中的情况,这对她们一脉来说,是一场惊天的灾难。


    命运的齿轮轰然滚动,几乎从不给人抵抗的机会。但在十年前,秦夙遇见了那个男人。


    杜怀安。


    和其他囚犯不同,他是主动投案,并且主动选择流放萨托罗尔,但进来没几天,这家伙就失踪了。


    这种现象极不正常,萨托罗尔的每根“血管”都和作为典狱长的秦夙“共享”,当时的她已经可以完全掌控七成的内部空间,但在这些地方,都没有杜怀安的踪迹。


    直到有一天,对方主动来见了她。


    甚至连那个地方,都是杜怀安选好的,用他的话说,那是连萨托罗尔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所在。


    秦夙嗓音疲惫:“但他骗了我。”


    “最开始,他说有办法解决萨托罗尔,我当时并不相信,但他对于秦家的诅咒了如指掌,这让我不得不信。”


    “直到我帮助了他,使其根植于萨托罗尔的‘眼眸’,他才告诉我,时机尚未成熟。”


    “眼眸?”秦理微微蹙眉,“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的说法。在那个地方,他能感知到大半个监狱的动向,而且在当时,没有任何一条道路能够通向那里。如果将萨托罗尔看做一个活人,那里就是没有血管的‘角膜’。”


    “但很显然,萨托罗尔和人不同,他在那安稳度过了三年,然后……还是被发现了。”


    秦夙说着,用力推开门扉,却听见里面传来自嘲的笑声。


    “怎么,在说我的糗事吗?”


    这声音让女人一愣,她抬起眼,对上杜怀安难得清明的眼眸。


    他好像已经大半年,没有像这样清醒过了。


    “我们曾见过希望的曙光,却因为长夜的黑暗太过厚重,而被迫倒在黎明之前。”杜怀安语气平和,如果抛开他身上纠缠的脉络,那完全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但现在,我们还有机会。”


    秦夙:“你竟然醒了?”


    “很幸运,萨托罗尔的注意力正被牵制着。”男人的目光却专向秦理,“初次见面,你身上……有我一直等待的气息。”


    “你开什么玩笑!”秦夙只觉得荒唐,“秦理绝对不可能和你有过接触!”


    “不,当然不是她。”杜怀安轻笑一声,依旧盯着满脸迷茫的年轻人,“但你们深入接触过,虽然只剩下一点点,但你身上确实有她的印记。”


    “你在说什么?”秦理眉头紧蹙。


    “我等的人,她已经来了。”男人露出奇异的微笑,“在萨托罗尔的肚腹中,我品尝到了她的气味。”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石室内炸响。


    “你是说那个女孩,就是你等的人?”秦夙仿佛被当头一棒,“她被萨托罗尔吃了?!!!”


    “不对!十年前她才多大,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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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怀安微微失神,却没有回答她的质问:“她和萨托罗尔拥有同源的力量,两相触碰,必定有人要陨落。现在,萨托罗尔信心满满,渴望着完全将她吞噬。”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我早早向你坦白,你想必是不会参加这场冒险的。”


    成功则已,倘若失败……


    “杜怀安!”秦夙恨不得抽他两巴掌,“你到底隐瞒了多少!”


    “如果有机会,我会向你赎罪的,但现在,萨托罗尔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如果吸收成功,它的存在将会变得更加完整,而不可撼动。”


    “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吞噬需要时间,尤其是面对一个极其强悍的灵魂。”杜怀安的语气中带着微妙的感慨,“它需要瓦解如山的意志,才能入侵她的自我,从而完成最终的同化,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窗口期。”


    但话说到这里,迎着两人迫切的神情,他突然沉默了。


    “我警告你,到了这一步,别想着再隐瞒什么!”秦夙眼眸冷沉,“否则我会把你从这抽出来,丢进海里喂鲨鱼。”


    “不,请不要这样做。”杜怀安微微挣扎,“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横生枝节。”


    “那你就直说,现在该怎么做!”


    杜怀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极为郑重:“秦理,现在,你是关键。”


    “你是萨托罗尔名义上的掌控者,你的血脉,你的权力,是现在唯一能够从内部干预的力量。”


    “你要进入萨托罗尔,然后,找到她。”


    这是一个疯狂而又危险的计划,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意料之中的,秦夙的音量猛然抬高:“开什么玩笑,她才刚上任多久!连萨托罗尔的十分之一还没有摸透,你让她进去,那不是送死吗!”


    “我去难道不是更合适吗!”


    杜怀安刚刚摇头,却先听见年轻人冷静的声音。


    “不,母亲,你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岁月,家里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而且现在,我才是典狱长。”


    话音刚落,周围却陷入诡异的寂静。


    “看来你还没告诉她。”杜怀安语气温和,却不给人拒绝的权利,“那么由我来,似乎比较容易说出口。”


    “秦夙女士已经和我达成协议,在过往有限的岁月中,以自身为代价,尽可能延缓萨托罗尔的膨胀。”


    “她是位很慷慨的人,竭尽所能,想要为后辈们遮风挡雨。”


    哪怕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任会是谁。


    “所以,我们已经无法离开这里了。”


    秦理眨眨眼,喉头有些发苦:“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她看向女人,试图寻求一个想要的答案,却被对方逃避了眼神。


    “秦夙,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已经失去资格了。”杜怀安眼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悯。


    他没有子女,但曾为人子女,当然知道这些接连的意外,会给人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


    “不,我不能……”


    “交给我吧。”秦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如果萨托罗尔消失了,那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不是吗?”


    杜怀安瞥向沉默的秦夙,只能微微颔首:“没错。”


    “那就好。”秦理眼眸清亮,仿佛被水刚刚冲洗过,“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男人微微闭眼,黏腻的水声响起,身后的脉络缓慢张开,露出一个黑沉沉的空腔,边缘一张一翕,仿佛是某只巨兽的咽喉。


    “我会为你指引前路。”


    秦理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入心底,脸上重新挂上冰冷与郑重。


    她转身看向秦夙:“母亲,这里交给你们了,如果我失败……不,我会成功的。”


    他们根本没有备选方案,除了成功,就只剩下死亡。


    秦夙的眼神彻底放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有些瘦弱的背影消失不见。


    去直面无尽的黑暗,抢夺最后一线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