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看到王英，不由得面露狐疑道：“你认得我？”


    “那当然，林教头大名如雷贯耳，我等兄弟岂会不知？”


    王英立刻上前挽住林冲的手，笑嘻嘻道：“您要买点啥？俺这就为你装！”


    如此亲如兄弟般热情的态度，让林冲有些不适应。


    这矮矬子，别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林冲略一迟疑，说道：“那……你就给我装二斤腊肉吧！”


    “得嘞！三弟，给林教头装肉！”


    郑天寿走到一口大缸前，掀开上面的草席盖。


    缸里赫然是满满当当一大缸盐，里面埋着一串串腊肉。


    只见郑天寿手中铲子一挥，铲起来两条腊肉，连带满满当当的精细白盐。


    娴熟地用油纸包好，递给林冲道：“林教头，请！”


    “兄弟，你……你认真的？”


    林冲掂着手中沉甸甸的包裹，表情有些复杂。


    “我不过买二斤腊肉，你怎么还饶我二斤盐？”


    “林教头，俺们东家有令，潘记腊味坊就是这个规矩。”


    王英笑嘻嘻说道：“若是吃好，您再来便是！”


    林冲与王英的对话，外面围观的路人们，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林冲手中鼓鼓囊囊的包裹，盐粒子满得都快要溢出来。


    顿时，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面露激动。


    “原来如此！”


    “这潘掌柜，真是高明啊！”


    难怪潘记腊味坊，卖的东西，都比别家贵上一倍。


    原来腊肉，仅仅只是个添头。


    人家真正卖的，是腌腊肉的盐！


    四钱银子，买一条腊肉，确实是贵了些。


    但是，买上一斤上好的精盐，可就一点都不贵了。


    更别提，买盐的同时，还要一条好腊肉，作为赠品。


    一时间，乡亲们全都冲了店内，争先恐后地抢买起来。


    “我要三斤！”


    “我要五斤！”


    “我要十斤盐……啊不，十斤腊鱼！”


    “各位乡亲别急，都有都有……”


    王英和郑天寿见此，面露喜色，装盐都装得手忙脚乱起来。


    一直从天亮，忙活到天黑，他们才总算是将满满四大缸子盐卖光。


    数着白花花的银子，二人的脸上，顿时满是钦佩之色。


    “金莲姐真是太高了！”


    “明明走销私盐，是违背律法的重罪。”


    “结果套上一层腊肉坊的皮，便能在这开封府最热闹的地段，光明正大地卖。”


    “看来明天，咱们得再多运些来才行！”


    ……


    祝府内。


    孙连锡站在祝确面前，气得呲牙咧嘴。


    “会长，那潘金莲未免太过分了！”


    “她开茶馆，卖香水，搞粮油，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又搞了个什么腊味坊！”


    “这女人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脸啊！”


    祝确拈着两枚金核桃，闭目养神，淡淡道：“开腊味坊怎么了？”


    “现在正是寒冬时节，正是吃腊鱼腊肉的时候。”


    “赶上风头卖些腊味，不为过啊！”


    “会长，你有所不知！”


    孙连锡苦着脸道：“她潘金莲，表面上开的是腊味坊。”


    “但实则，分明就是借着腊味的名义，走脱私盐！”


    “她每斤腊肉卖四钱银子，且每卖一斤腊肉，都要搭上一斤精盐。”


    “你说，这不是光明正大，擦大宋律法的边吗？”


    祝确闻言，微微怔了怔，不由得哑然失笑。


    “那潘金莲，真的这么做？”


    “好啊！这个女人，比我想象得还要高明啊！”


    孙连锡听到祝确这话，顿时又急又气道：“会长，您怎么还夸她啊？”


    “那女人以售卖腊肉之名，行走私私盐之实。”


    “此事若是朝廷追究下来，会连累到咱们开封商会的啊！”


    “连锡，放心吧！”


    祝确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宫中的规矩，皇上的秉性，我比你更了解。”


    “只要她潘金莲别太明目张胆，且打点好各方的关系。”


    “便是卖上十年，也不会出事的。”


    说着，祝确摸了摸下巴，沉声道：“一晃三个月过去，她潘金莲也得了咱们开封商会不少恩惠。”


    “也该是让她回报的时候了！”


    ……


    这日，傍晚时分。


    潘雪儿和一些肉贩，商量了进货事宜后，便来到腊味坊，转了转。


    王英和郑天寿刚刚忙完，都累得像咸鱼般瘫在柜里。


    但见潘雪儿到来，便瞬间又站起身来。


    “金莲姐，您来啦！”


    “坐！坐！坐！”


    潘雪儿闻言，点了点头，笑呵呵问道：“怎么样？这几天的生意好吗？”


    “那何止是好？简直是太火爆了！”


    王英咧嘴笑道：“俺们今日一早，从山寨运了一千斤盐下来。”


    “结果，短短一天，便全都卖光。”


    “俺们就是以前劫道的时候，也没赚过这么多银子啊！”


    “金莲姐，你说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真是让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潘雪儿闻言，忍俊不禁的笑道：“好！生意好，就行了！”


    “当初，我让你们全山制盐，结果耽搁了这么久才开始卖。”


    “所赚的银子，你们三兄弟留一些，剩下的都分给弟兄们。”


    “等明年开春之后，继续甩开膀子，加油干。”


    “好！都听金莲姐的！”


    王英满脸期待道：“金莲姐，听说这开封府的樊楼，美酒佳肴，名满天下。”


    “俺们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去尝过呢！”


    “哈哈哈……你个王矮虎，脑子里面，除了女人，就是喝酒！”


    潘雪儿闻言，笑道：“好！今天我请客，咱们到樊楼，好好喝上一顿！”


    “好！金莲姐大气！”


    王英和郑天寿两人，兴冲冲地上了门板，他们急着赶紧关店，去喝酒。


    这时，突然一个人，迈入门槛，走进店内。


    “不好意思啊！俺们打烊了！”


    王英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他一心只想去樊楼喝酒。


    那人却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来到潘雪儿的面前。


    “潘掌柜，生意做得不错啊！”


    潘雪儿瞥了对方一眼，淡笑道：“这不是孙副会长么？”


    “来买腊肉的话，今天已经没有了，劳烦你明天再来吧！”


    “哼！我不买腊肉！”


    孙连锡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会长有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是吗？”


    潘雪儿闻言，耸耸肩道：“那劳烦孙副会长传个话，让祝会长稍等一会儿。”


    “我已经答应了，要陪我的这两个兄弟，去樊楼喝酒。”


    “等喝完酒之后，我再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