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刺穿身体的瞬间,轩辕山无意识的瞪大了眼。


    痛,好痛。


    自步入化神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这般撕心裂肺的痛意。


    疼痛的间隙,轩辕山意识恍惚的想。


    是化神吗?


    但很快,轩辕山又意识到不对。


    不,绝不可能是化神。


    这般强大的力量,根本不属于苍云大陆!


    至少是金虚境,或者木虚境才对……


    此刻,凝聚了木虚境修士全力一击的灵气凝聚在匕首一端。


    并且正正好的捅在了轩辕山的胸腔间。


    哪怕轩辕山也是木虚境,却也无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下这一击。


    他脸上浮出肉眼可见的痛苦之色。


    并在踉跄了两步后,无力的抱着轩辕玲珑跌倒在地。


    而直到跌倒,轩辕山才终于发现不对。


    他怀中刚刚抱着的“轩辕玲珑”的尸体,实际上并不是轩辕玲珑的本人。


    虽然面皮上没有被覆盖人皮的臃肿感。


    可如果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个轩辕玲珑的五官有轻微的移位。


    就好像是……“她”,原本并不是那般模样。


    只是被人倒了液体,融了骨头,如捏橡皮一般重新塑造了形态。


    想到这,轩辕山眉头紧锁。


    随即强撑着一口气,朝着身后看去。


    却看到在他身后。


    那个原本到底不醒的弟子,不知何时站起了身。


    而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把刚刚刺入他身体的匕首。


    且明明室内昏暗无光。


    轩辕山却在那个“弟子”的眼中,看到恨不得将他就地抽筋拔骨的恨意。


    电光石火间,轩辕山想通了什么。


    试着唤道:“玲珑?是你吗?”


    他前脚刚说出这个名字,后脚便被人狠狠的啐了一口。


    轩辕玲珑怒道:“那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你不配唤我!”


    只这一句,轩辕山便认出轩辕玲珑的身份。


    认出后,重伤倒地的轩辕山却也不恼。


    只低低的笑着道:“没曾想,你竟也有这般胆识。”


    竟与人勾结,想出了这般金蝉脱壳之法。


    但很可惜……


    轩辕山抬起头,淡漠的道:“只要你还留在此处,就绝不可能逃得掉。”


    话音落下的瞬间,轩辕玲珑心头一紧。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缓缓在心脏间蔓延开来。


    轩辕玲珑还懵懂着,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


    沐云舟却是已经反应了过来。


    而反应过来后,她所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轩辕玲珑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冷汗直流的道:“别说了,快跟我走!”


    轩辕玲珑到底是年轻。


    只想着捅了仇人一刀,大仇得报喜不自胜。


    却忘了他们如今还在轩辕山的地盘。


    另外……


    这里除了轩辕山之外,还有足足九个化神接近金虚期的高手!


    稍有差池或不慎,她和轩辕玲珑都可能会死在这地方。


    更别说最强的轩辕山并没有彻底被打倒。


    轩辕玲珑刚刚捅了轩辕山的那一匕首看着伤得极重。


    可实际上,也不过是暂时绊住了轩辕山的脚步罢了。


    凝聚沈知年两次暴击的匕首已经用光。


    如今的她也好,轩辕玲珑也好,都不可能伤到轩辕山。


    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快的逃离这个鬼地方。


    沐云舟铆足了劲的往前跑。


    轩辕玲珑则是脸色煞白的在身后追。


    此刻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冒失之举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于是也不敢多说话。


    只乖乖闭嘴,老老实实的跟在沐云舟身后。


    只是走着走着,她意识到不对。


    连忙道:“不是这边!这边不是出口!”


    沐云舟却沉着冷静的回道:“我知道不是这边。”


    “但是我还有别人要救。”


    那人便是无意被牵扯进此处的李年纶。


    想找到李年纶比找轩辕玲珑要来得方便的多。


    因为在来之前,沐云舟就在李年纶身上安装了定位法器。


    顺着法器的灵力波动,沐云舟一路摸到了别院的一角。


    但在准备进去时,她却临时刹住了脚。


    “怎么了——唔!”


    轩辕玲珑本想问话,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沐云舟神色严肃,带着她躲进了角落。


    接着以自身灵气为引,做出了隔绝灵气的屏障。


    几乎是在屏障形成的下一秒。


    看似精美的建筑中,走出了数个面色凝重的男人。


    这些人便是和轩辕山蛇鼠一窝的其余几名化神。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是收到轩辕山通知,出来抓补出逃的轩辕玲珑,和胆大包天带轩辕玲珑出逃的她的。


    若这些人全部都走光的话……


    那她去救李年纶,倒也会方便些。


    只是清点人数时,沐云舟发现了异样。


    不对,少了一个。


    再仔细一看,鱼贯而出的几名化神中,似乎没有帝华的存在。


    沐云舟瞬间警觉。


    帝华不在队伍里,一般来说有两种可能。


    一是帝华今日没来。


    二是唯独帝华被留下,用来看守李年纶。


    沐云舟偏向于二。


    但只是一个帝华而已,倒也不难对付。


    于是在看了眼轩辕玲珑后。


    沐云舟悄声道:“你先留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轩辕玲珑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点头。


    因为她知道,此刻在这个地方。


    唯一能救她的人,便是沐云舟。


    简单交代了轩辕玲珑要小心的事情,并留给轩辕玲珑可以防身的法器后。


    沐云舟直起身,朝着楼上赶去。


    不多时,她便听到了李年纶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根本不是什么化神,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虚若大陆——唔!”


    李年纶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那一脚正巧踹在胸口。


    伴随着骨裂声,李年纶痛得面部扭曲,身体更是直接蜷缩成了一尾虾子。


    而在他对面,帝华冷眼以待。


    讥讽道:“俘虏就该有俘虏的样子,不要耍花招。”


    看着帝华,李年纶不由得抖了抖。


    今天的这一番经历,是他所过一生中最惊天动地的一天。


    在今天之前,他还只是个小宗门里平平无奇的小弟子。


    可一天过后,一切都变了。


    在短短一日里,他见遍了苍元大陆的十大化神。


    甚至还看到了天梵宗的轩辕山大人。


    换做以往,他连侍奉这些大人物的资格都没有。


    难得见面,他本该欣喜若狂。


    可今日经历的一切,却让他陷入了茫然。


    这些地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品性却并未有他所想的那般好。


    那位被誉为少年天才,尊贵不可攀的帝华仙尊。


    更是整日一副小人做派的模样。


    就在李年纶茫然着,身体疼得一抽一抽时。


    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室内响起。


    “仙尊,先去歇息片刻吧,莫要为这种人气坏了身体。”


    屏风后,苏小怜缓缓走出。


    她换了容貌,换了声音,又改了名字。


    如今的她不再是苏小怜,而是晚秋莲。


    一个侥幸被帝华救下的可怜凡女。


    见苏小怜出来,帝华原本烦躁的神色被抚平了些许。


    他快步上前拉住了苏小怜的手。


    轻声问:“小莲,你怎么出来了?”


    苏小怜柔柔一笑。


    自然的靠在帝华怀中撒娇道:“我见仙尊您许久没有出来,因为思念您,按耐不住的想出来见您。”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帝华的心脏如过了水一般的酥软。


    抚了抚怀中少女馨香的发丝,再侧身看一眼地上的李年纶。


    帝华还算俊美的眉宇间露出一丝丑恶的厌烦。


    他已经厌倦了和那群人虚与委蛇。


    那群人啊……


    明明大家都是化神,却一个个的只会欺辱于他。


    且不管做什么,都总将他排除在外。


    就像现在这样。


    轩辕玲珑出逃,剩下八个人都接到轩辕山的命令赶去找人。


    只有他像个小喽啰般,被命令着留下看人。


    其实帝华原本并不是暴躁的性格。


    相反,他这人极好脸面。


    平时哪怕心里真的不爽,也会假惺惺的做出一副好人姿态。


    可现在,过多负能量在心底积压。


    以至于帝华明明看得出李年纶当真只是个金丹期的小弟子,而非他们误认为的化神。


    却还是对李年纶肆意打骂,好发泄自己心中积压的怒气。


    如今的帝华,甚至连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卑劣可笑的小丑,自私阴暗的小人罢了。


    看着这样的帝华,苏小怜表面说着依赖敬仰的话语。


    但在帝华看不见的角落里,苏小怜眼中却划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自此,苏小怜心中对帝华最后一丝滤镜消失。


    如今她还在帝华身边说着甜言蜜语,却早已不是为了爱。


    而是想将帝华当做踏板,踩着帝华去上界。


    收回思绪,苏小怜看了眼地上的李年纶。


    眼珠子一转。


    苏小怜伸手拉住帝华的衣袖,柔声细语的劝道:“仙尊,你今日忙碌已久,还是先去休息吧,这人交给我就好。”


    帝华早被另外八个化神不断的奚落讥讽折腾的筋疲力尽。


    虽然身体不累,但精神却异常疲惫。


    他倒是想去休息,也不怕苏小怜一个凡人闹出什么风浪,只是……


    “他毕竟是修士,你一个柔弱女子与他共处一室,容易被他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