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世凡尘空寂了

作品:《寂寂烟尘焚荆香

    《寂寂烟尘焚荆香》全本免费阅读


    “景凡,你可想好了?”


    星光溢满,金叶听风。


    静静的潭水忽然被点皱,晃悠了潭中的他,面若皎月。半阖的长目似乎亦受了惊,抬了抬,泛起眼尾暗彤色的鸱鸾纹。


    “无需多想。”


    半倚潭边的男子稍坐了直,赭红蝉袍半离水,惊羞一潭鲤。


    问者撩拨起一串彤线,捻了几股,合做一根绳,


    “倘若真的不想去,亦不必勉强。思量久些,总是有法子的。”


    虽如此说,白须老者已将手中红绳一抛,倏地插上九重穹顶。漫天彤绳,缠绕点点荧光。又自嘲似低语笑道:


    “罢,罢。你本非庸人,何来自扰之呢?是我老糊涂,是我老糊涂。”


    九重天惊变,司星幡忽然失踪,差点引发天河颠倒,天河之水险些被狱火焚干。天河阻隔神魔两界,神者莫入,妖魔焚骨,自然险要。幸得司星幡寻回及时,阻了天变惨祸。


    然而司星幡素为青龙座所守,天帝大怒彻查此事,却意外发现青龙座三个宿仙逆触天规戒律,如此,便又彻查天庭,凡是窃食蟠桃成仙的啦、借着甚么报恩求善的借口偷渡成仙的小妖精啦、贿赂天官篡改甚么命数的啦......此番免不得些许精精怪怪原形毕露,凡凡总总又牵扯不少仙倌。


    牵扯么,强牵之理硬扯之辞也。倘若在人间呢,才子见佳人妙姿,脱口成诗吟诵三句两行,人便道是郎情妾意;若凑巧此女子貌比无双,人便道是红颜祸水,破财破运;若凑巧此才子曾作几首花间词,那人便道是风流成性好色之徒。而谁知此二人不过是某家小女见游鱼戏水娇俏一笑,赶考才子匆匆一瞥起诗意,此后苍茫人海不复见。


    所谓“人道是”的东西,便是牵扯。


    景凡便被牵扯上了。


    景凡只是坐直了,还是阖目,不知是梦是醒: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何必烦废些劲思量。”


    话是不咸不淡,无喜无怒。


    “只是,委实还有一事,放心不下。”


    老者似早已知晓,点头罢,又叹了口气:


    “我便是知道,才问的你。此次事件虽是疑点重重,然天帝震怒,吾录凡宫凭天规力劝,也只得他们三人免去诛仙革骨重罪。你虽稍涉其中,本也罪不算大。”


    景凡抬眼,似有戏谑:


    “所以,吾并入凡,编造个同罪的罚名,行本与吾无关的护渡之实?仙上已将吾命绳栓入九重苍穹,又何必多此一问?”


    还有谁比景凡合适?


    若不是那方绣着缠绵花的素帕从他的鸱鸾殿中搜出来,何人能信寡淡无情的朱雀座首席宿仙也搅乱在凡俗之情里。录凡宫的命官长老力护青龙座三仙免去革骨重罪下凡,急着寻人护三仙渡劫,只因青龙座的首席仙宿,身怀五行心魂和十三龙鳞的角宿大人角玊,也是堕凡之一。


    “无奈之举。”老者叹息,


    “我录凡宫只能看透凡间之事,仙界之事,素难猜量。你身为朱雀座首席仙宿,法力高强,护着他们渡劫,方才妥当啊。难为仙上了。”


    景凡仍是闭目无言,泛不起一丝波澜,就如那方素帕从他的寝殿搜出时,就如命官委他下凡时,面无他色,仿佛与自己无关,未有犹豫,便点头同意剥去仙位堕入凡间。


    就好像,他自己的事,也与他无关。


    就一个这么素寡无味的人,竟还有角儿让他痴昏了,也误入了凡俗人间说也说不明,理也理不清的情思里。


    景凡道:“簌姑娘如今不在九重天,这么大的事,多少也该听些风雨进去。我被谪入俗的事,早晚她也该知道。还烦仙上替我挡一挡。


    最好,不要到九重天来了。”


    她就是命官说的为难。景凡下凡,因也由她,难也由她。


    “下官尽力罢。”


    未听命官老头说完,景凡已自顾自地起身,云雾飘渺间,只见一只赭色鸾雀往鸱鸾殿飞去了。


    斑驳银光交错潭面,跳跃半城星萤半城灰。


    荆簌从陌离山赶来时,已经是天河事发的十日后了。听闻天界彻查所有星宿宿仙,挂念着景凡,急急忙忙便要往九重天上赶。


    “咴唷,我的好姑娘。”


    半驼背儿拉住她,“您这是又要往九重天冲呀。”


    半驼背儿其实不叫半驼背儿,也是有名字的,原先叫藤芜,是一只老树妖,几千岁还是颗小树苗时,被一阵罡风刮弯了腰,过了几万年终于在这半根草也养不活的无肥地,靠着日月精华硬生生修化成人型。结果还是个半驼背儿,后来便叫半驼背儿了。


    这老树精本便是个多藤蔓的,化成人形,那手匝人的力道是很大,荆簌硬扭不断那手,一时气极,面也红了一大片,脖子筋都浮出来了:


    “哎呀放开!你这老驼背儿,拉着我做什么。”


    “我说姑奶奶,您又见他去。您那小心上人能出个什么事呀!都忘了上次怎么哭着回来这陌离山啦?嗬唷,那边打个喷嚏这就坐不住啦?真是个便宜玩意儿。”


    荆簌被一阵呛,本唇舌之争这事便弱旁人几分,哪里说得过他,面又涨红几分,白皙的肤色倒显得诱人许多。


    半驼背儿见她这样,摇头叹息:“嗬,那没眼光的小子,放这那么娇俏的媳妇都不懂珍惜。造孽唷。”


    又转头来说教她,“不是我爱拦你。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人。老子干嘛折这个寿哩。要不是你上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