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当岛内的幸运歌迷捧着新上市的《童话》难以入眠时。


    滚石唱片总部，段钟潭一脸漆黑的坐在会议桌前。


    此刻，位于他身侧的，不是滚石当下的顶级头牌任仙齐；


    就是华语乐坛的教父级人物李棕盛。


    可就算这二位跺跺脚华语乐坛就能抖三抖，但现在，他们都是愁眉苦脸的望着身前专辑上那张帅气的面庞，这不是他们天生内向，而是笑不出来。


    “我想知道，二位，你们如何看待这张专辑？”


    段钟潭食指敲桌，问出了心中所想。


    闻此言语，任仙齐没有动弹，而李棕盛嘛……


    这个刚刚过完四十三岁生日不久的家伙揉了揉眉心，道：“还能怎么看？”


    “无敌呗——”


    他咳嗽了一声，说：


    “专辑里的十首歌我都听了，从表面上来看，它们都是圈子里最低级的Ballad，但我们都清楚，Ballad从来就不是最低级的东西，而是入门容易做好难的东西。”


    “Ballad很好写，但想写好并不容易，圈子里之所以鄙视它，那纯粹就是因为很多创作者害怕翻车，他们在创作Ballad时有心理负担，觉得成名已久的自己若是做出了一首无人问津的Ballad会很丢面子，所以，他们宁愿去碰那些高级的东西也不想碰Ballad。”


    “既然这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那我就坦诚的说了。”


    “周舟这个年轻人绝对有着非常深厚的音乐功底。”


    “如果没有的话，他是不可能做出十首都好听的Ballad的。”


    “所以——”


    “华纳这回捡到宝了。”


    如此话语让坐在首座上的段钟潭叹了口气，也让一旁的任仙旗目光闪烁。


    没错！


    虽然此刻的他们没有说话，但三人已经达成了无声的共识！


    如果说昨天在看完《童话》的MV后，他们还能认为周舟只是触摸到了情歌的精髓，能够在灵光一闪时创作出经典的歌曲，那么今天，在听完《童话》的专辑后，他们全都傻了！


    因为他们清楚，创作一首好听的情歌和创作十首好听的情歌那可是两个概念！


    一张专辑里出现一首用于打榜的情歌，那是业内常态。


    而要是一张专辑里十首歌都能打榜——


    那不好意思。


    人家估计从一开始就不是来玩游戏的。


    而是来掀桌的！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周舟为啥要去掀华语乐坛的桌子，但他们知道，当圈子里的桌子被掀掉后，想要扶起来那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尤其是在桌子刚刚被掀掉的现在。


    当然了，即便他们都是流行乐坛里的泰斗，但此刻，他们也不是因为扶桌而相聚的，又或者说，此刻的他们只想解决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例如——


    任贤旗的新专《飞鸟》该如何发行。


    “按照原先的计划，《飞鸟》会在十四号上市。”


    “为此，我们已经投入了接近两千万新台币。”


    “按照我们的设想，这会是小齐的诚意之作。”


    “我无法预估它的收益，但我知道，这张专辑能够让我们滚石赚到钱。”


    “但，以上这些分析都是在周舟出道前做出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段钟潭没有把话说完。


    但在场的另外两人明白他的意思。


    李棕盛身为滚石元老，任贤旗的前辈，此刻的他也没啥好顾忌的，直接道：“我的个人建议是及时止损，又或者说是延期发售，因为《飞鸟》是不可能打的过《童话》的。”


    “那张专辑我听了，《OK大舞会》和《拯救心田》做的真的是……”


    “一般。”


    “主打歌《飞鸟》《花太香》和小奇之前的作品相比也非常的平庸。”


    “如果我是小旗的粉丝，在拿到《飞鸟》这张专辑后我会非常的失望。”


    “而既然是这样……”


    “那我们又凭什么和周舟打呢？”


    “就凭《飞鸟》是小奇的专辑？”


    虽然李棕盛的话语很是伤人，但另外两人都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因为所有成功的音乐人那都有着一定的鉴赏水准，这就像是李连介在跑《功夫之王》宣发时隐晦的告诉粉丝不要对电影抱有太大期待一样，他们自己也知道做烂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什么还要给影迷、观众、粉丝们端上一盘屎呢？


    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就太多了。


    有资本的压力，有圈钱的原因，有事业和前途的考量，更有行业里的潜规则需要遵守。


    正因如此，就算滚石清楚，《飞鸟》绝对打不过《童话》，但他们——


    “那也不能延后。”


    没等段钟潭开口，任贤旗便已经出声，“就算打输了也不能延期。”


    “不然我的脸面往哪放？”


    这个话语让段钟潭和李棕盛抿了抿唇。


    任贤旗则没管他们，继续道：“我九零年出道的，距今已有十一年了，我专辑的总销量加起来比周舟吃过的饭还要多，在这种情况下，打不过就不打了？”


    “那他周舟还需要出什么唱片？”


    “我直接把我的位置让给他不就完了吗？”


    “所以，不管你们怎么想，《飞鸟》这张专辑我都要出！”


    “而且就是在十四号出！”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话音未落，任贤旗便已起身。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如此情形让段钟潭面露无奈。


    他之所以临时喊人来开会，那就是想要劝说任贤旗放弃《飞鸟》。


    因为当下滚石的财务状况并不好。


    他本以为任贤旗会为公司考虑一二，但……


    “唉——”


    他用力的叹了口气。


    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他面露愁容，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李棕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与老友对视了半晌后，他叹息道：“阿潭，实际上倒霉的不止我们一个。”


    “现在，最难受的应该不是我们。”


    “而是吴棕宪。”


    “我听说他经商失败且欠了一屁股子的债？”


    “现在强推周杰轮就是想要在卖掉阿尔法时多赚一点？”


    “你看，别人遇到困难时那都是卖公司，和他们一比，我们赔点钱还算是好的咯！”


    “因为只要有公司在，我们就有爬起来的希望，对吧？”


    “所以接下来，我们好好的推一推伍月天吧。”


    “不是我说啊，属于小奇的时代……”


    “应该过去了。”


    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当李棕盛说出吴棕宪的境遇后，段钟潭顿时就苦中作乐般的笑出了声儿。


    而在他感慨的爬起，想要和老友拥抱，感谢对方的鼓励时。


    阿尔法内部，此刻也是愁云惨淡。


    当杨峻融得知，周舟的专辑上架当天就已售罄后，他便明白，属于他们的大势还没来呢就已经消失了，而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用双J恋宣传《范特西》？


    呵——


    纯粹的恋情炒作哪有偶像剧般的现实有意思？


    除非——


    周杰轮和蔡依淋能官宣。


    但——


    两人不是一家公司的啊！


    “看来……我们都要被卖了……”


    望着手里那至今未亮的诺基亚，杨峻融感慨的笑道：“之前，宪哥还说，如果你的新专岛内销量破三十万，那就会把我们单独的从阿尔法里拿出来。”


    “但现在嘛——”


    “难咯！”


    杨峻融的话语让周杰轮擤了擤鼻子。


    此时此刻的他……


    有些想哭。


    这不是因为《童话》的声势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让他有一种无力抵抗的感觉。


    而是他觉得自己死的真冤！


    到目前为止，他的专辑都没发，甚至都没有和周舟正面对抗过，然后呢？


    就被所有人判了死刑？


    这种感觉……


    真的是让人恶心！


    “融哥，现在的市场真的有这么坏吗？”


    周杰轮一脸迷茫的望着杨峻融。


    “我们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我的专辑还能发吧？”


    这个问题让拥有圆脸的杨峻融囧成了小巨人的模样。


    凝视着那双闪烁着期翼的眼睛，他最终也没有把话说绝。


    “当然能发，只不过我们会稍微延迟一点。”


    “改成十月份怎么样？又或者说和《Jay》一样的十一月？”


    “至于希望？”


    “其实……也有……”


    杨峻融思索了一下，道：“我们都知道，外面有一些流言。”


    “但岛内目前还没有。”


    “没有的原因很简单，华纳压下了，又或者说，是渴望进入大陆市场的华纳兄弟，也可以说是时代华纳，他们帮自己的分公司把那些声音给压下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能喊出来，那周舟的风头便会戛然而止。”


    “接着，我们的活路便来了。”


    “但这种事情我们干不了，滚石干不了，又或者说岛内的很多公司都干不了。”


    “唯一能干的，只有一个。”


    “谁？”周杰轮明白杨峻融的意思。


    而当杨峻融表示他们还有希望时，周杰轮的眼睛里甚至迸发出了光。


    如此情形让杨峻融砸吧了下嘴，深吸了口气，接着，他道出了唯一能打压周舟的人——


    “索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