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骨灰盒。

作品:《无人渡我【双向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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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忽然刮起一阵凉风,吹灭了窗前的烛火光。


    见屋内的烛火光突然黯淡下来,覃檀才裹紧披风站起身来。她走至窗前,执手关窗,抬眸时才见到那挂于夜空中的圆月。


    圆月周围繁星点点,散落下的光影衬得这院内格外的亮。


    覃檀盯着窗外的夜空一时失神,倏然听觉一阵脚步声才收回那落于夜空中的目光。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商良一直在她的门外打转,似是在纠结要不要寻她。


    “商良,”覃檀单手扶着窗,倾身唤了声商良的名字,“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见覃檀还没睡,商良立即大跨步走至窗前,对覃檀道,“阿檀,你快去劝劝皇兄吧!”


    覃檀“嗯?”了一声,眉心微蹙,忙问:“商榷怎么了?”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商良焦急地站于原地跺脚,“你先开门,随我一起去皇兄房中,随我一起劝劝皇兄。”


    “好。”


    覃檀见商良如此焦急,想来定是大事,她连忙起身离开屋内,随商良一起前往商榷所在的院子。


    “是出了什么事,你先大致与我说道说道,”覃檀快步跟商良走着,“我好想想我该如何进入主题来劝他。”


    “哎,”商良先是叹了口气,“军中派来援助淮水灾情的将士前段时日感染了瘟疫,而且已经在外搭建隔离营帐治疗了有段时间了。”


    这段时日覃檀虽一直被商榷护在府内,但对府外的事情也并不是不知,毕竟她有春柳这个小耳朵。


    对于军中将士会感染瘟疫这件事覃檀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再好的防护也总会出现疏漏,稍不留神就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我知道,”覃檀打断商良的开头语,“你直接进入重点。”


    “重点……”


    商良抬手挠挠头,认真思酌一瞬才说,“帮忙处理患有瘟疫尸体的将士感染了瘟疫,我们的药草储备不足,军中许多将士因没有得到妥善的医治,现在已经倒下了。”


    “秦将军带着张御医回京筹备药草,还需要两日才能回来,”说到这儿,商良忽然沉下眼睫,语调也较之前沉重几分,“但许多将士已经撑不住了,现在只能靠施针来维持生命体征,就算药草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所以……”


    “所以什么?”


    商良突然的沉默令覃檀心中忽然有些不适,原本搭于身侧的手倏地握成拳状。


    “所以……”商良深吸一口气才道,“那些患病的将士们选择了自尽。”


    “什么?”


    覃檀震惊,“他们……怎么会……怎么会……”


    “天灾,无可奈何。”


    商良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们此番举动,只道,“据皇兄所说,他们是不想拖累他们才选择了自尽。”


    “他们怎么可能是拖累呢?”覃檀蹙眉,“他们是守护国土的将士,是国家的英雄,他们从来都不是拖累!”


    “皇兄也是这般同他们说的,可他们的病已经没治了,”商良也不愿承认,但这却是每一位太医都一遍又一遍同他们陈述的事实,“他们病情严重,药草只能短暂控制住他们的病情,他们的病症只会越来越严重,无法根治,拖着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


    “他们也是想要将药草留给症状稍轻些的将士与百姓,不想浪费在这冬日里极其稀缺的药草,这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覃檀因他们的举动而感到敬佩,“他们心中竟是这般想的……。”


    若是她得知自己的病情毫无根治的可能,她大概也会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与其承受着病情的折磨,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他们想死吗?


    他们定然是不想死的。


    可纠结再多也都是无可奈何。


    “皇兄不愿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下了命令,抗旨不治者,诛九族。”商良不忍开口,但终是摇头叹息,“但他们还是自尽了。”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覃檀问商良。


    商良摇摇头,“不知道。”


    商榷一回府就将他们通通赶出了房门,他们瞧不到他在做什么。


    “我来寻你时他的屋内还亮着,”商良道,“他应该还没休息。”


    “我知道了,”覃檀加快步伐,“等会我去敲门。”


    商良“嗯”了声,跟在覃檀的身后快步走着。


    二人赶到商榷房门前时赵冠清还在门外守着,他怀里抱着剑在商榷的门前踱步,模样和商良去寻覃檀时一模一样。


    “赵将军,”覃檀先唤了声赵冠清,“怎么回事?”


    “不清楚,”赵冠清摇头,他偏头瞧了眼屋内还亮着的烛火光,“我见太子殿下在屋内逛了有一阵儿了,总是能听到敲敲打打,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啊!真的生气了?”


    商良忽然更慌了,他躲到覃檀的身后。


    原本叫她来一同劝说商榷的商邑立刻打了退堂鼓,嘱托道,“千万别跟皇兄说是我叫你来的。”


    覃檀白了商良一眼,道了一声:“胆小怕事。”


    刚听完商良那番分析覃檀还以为他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小孩一个。


    “行了,你们走吧,我试试。”覃檀将赵冠清与商良给打发了,这才抬手敲商榷的房门,温声张口问:“商榷,你睡了吗?”


    许是听到了覃檀的声音,屋内敲敲打打的声音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大的人影落于窗前。


    门被打开时,覃檀只瞧到眼底一片乌青的商榷。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阿檀,”商榷双手撑着门,见是覃檀这才松开手,“你怎么过来了?”


    “见你还没睡,我过来瞧瞧,”覃檀说,“今晚风太大了,有些吵。”她探头瞧了眼商榷身后的屋内,“不邀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


    商榷让开路,邀请覃檀进屋。


    “我刚好听见你在屋里敲敲打打,像是在做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啊?”覃檀提起裙子向屋内走,这才刚踏进屋内,一眼便瞧到了那堆积于桌上的木盒子们。


    看清那些木盒的覃檀神情一僵。


    那些木盒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商榷为死去将士亲手所做的骨灰盒。


    他的桌上还放着锤子与刻刀,看来是刚拼接好,正准备给盒子刻字。


    “你……”


    她回头,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原本站于他身后的商榷倏然将她抱入怀中,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还在脑中构思如何安慰商榷的她大脑突然宕机,根本无法思考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还是答应得太草率了。


    “你什么也不用说,”他抬手将她的头按进胸膛,嗓音里带着数不尽的疲惫,“就站在这儿,让我抱抱。”


    覃檀低声“嗯”了声,乖巧地站在他跟前,任由他那么抱着她。


    “阿檀,”不知过了多久,商榷才慢慢张口,话语里带着祈求,“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


    覃檀缓缓抬手,轻抚商榷的脊背,安慰道。


    闻声,商榷只淡淡地“嗯”了声,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生怕这次松开便再也抓不住她了一般。


    他知道。


    他知道覃檀在哄骗她。


    他知道这一次的她还是会离开他,可他只能选择自我欺骗。


    毕竟,如果这次的她不会离开,那他们便再也没有下一面了。


    可若他们永远都有下一面,那是否也意味着他们被困在这既定的结局中呢?


    “他叫张玄。”


    商榷缓缓松开抱着覃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