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生病

作品:《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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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重九,按照计划,便要开始收拾行李,预备启程。


    可不知是否那夜吹了太久东风的缘故,流光回去后就病倒。


    她素来虽体弱,但习武健体多年,大病小灾的一般也不会找上她。


    这回却病情凶猛,喝了好几副药不见好转,急的玄倾直恼那晚没守在她身边。


    因病情拖延,又恰逢秋雨连绵,说好了一道同行,谢青城一行人也没有要先走的打算,反正


    行程并不急躁,在青州多留些时日也不是不行。


    这日流光正看着金陵的奏报,谢青城从外进来,身后的碧砚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谢青城见她虽双颊绯红,但精神不错,俨然见好的模样。


    “殿下气色不错,看来恢复良好。”他笑道。


    流光放下了手中的奏报。


    “还要多谢少主开的药方,确有奇效。”


    这事说来话长。


    府外请来的大夫虽也开了药,但流光喝了几剂还不见好,谢青城便过来替她把了脉。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谢少主竟然还有一手好医术。


    谢青城在案侧落座,又替她把了把脉。


    和初时察觉的一样,她的脉象有些奇怪,却又令人说不出奇怪在哪儿。


    但她此番病症的确是风寒所致,喝了汤药有所起色也说明了这一点。


    流光见他仔细查了片刻,眉心微皱,似有疑问的模样。


    似想到什么,她手腕微动。


    谢青城回神,收了手,笑道:“殿下身子已然大好,今日再喝一副安神静气的汤药,睡上一觉便无碍了。”


    碧砚将手上已煎好的汤药递了过去,流光道了谢意,接过药碗喝了干净。


    她喝药喝的痛快。


    谢青城见她放下药碗后又拿起案上奏报,俨然要继续批阅的样子,他神色微顿,伸手夺了过来。


    “殿下贵体抱恙,不宜伤神,这些奏报还是待精力好些再看吧。”他神色十分温和,语气却不容违逆。


    谢青城将夺来的奏报递于抱剑守在一侧的玄倾。


    玄倾愣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劝过,可殿下听不进去,谢青城此举倒是帮了大忙。


    他没看殿下的眼色,伸手接过奏报,又将案上堆叠的其它公文也一并收拾抱了出去。


    流光见状,无奈又好笑,但谢青城一腔善意,她不能怪罪。


    好在那药药效发的极快,她神思倦怠,不过片刻便倚着榻边抚额睡了过去。


    或许睡得不舒服的缘故,她眉心微蹙。


    玄倾离开,碧砚也端着药碗退了出去,阁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谢青城迟疑片刻,俯身抱起她,送至了内间的榻上,那黛眉间的轻褶这才逐渐舒缓。


    他轻笑,下意识抚了抚那秾秀干净的眉眼,却又不敢唐突,轻轻地,指尖似摩挲又像刻画。


    分别日久,不思量,难相忘。


    此意昭然,恐怕瞒也瞒不住了。


    他此刻什么也不求了,只觉得这一瞬要再漫长些就好。


    隔壁客房,眼看着谢青城进了北苑,苏明微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正无聊地拿着竹筷拨弄桂花糕的妹妹。


    “那日不便问你,现在总该说了吧,那是谁?”


    她问得是谁不言而喻。


    苏知微拨弄着桂花糕的动作一顿,杏眼滴溜溜转了一圈。


    “我怎知道你问的是谁?”她装的十分无辜。


    “少来。”


    苏明微白了她一眼。


    两人是同胞姐妹,对方是否撒谎还能看不出来?


    不想和她过多周旋,苏明微看了眼四周,凑过去。


    “她就是大魏的那位殿下?”她放低了声音,俨然是心中早有猜测。


    苏知微手上的动作再次一顿。


    她看了一眼姐姐身边正低着头专心打络子的曲玉凝,眼尖地瞧见姐姐问出话时那灵活地翻着丝线的指尖微滞,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那转变非常细微,姐姐明微并未察觉。


    其实,这事本也瞒不过去。


    毕竟好好的三个大活人出现在队伍里,且周身气度并不像寻常人,谁都会寻根究底。


    谢青城之所以未曾引荐,就是因为元徽身份特殊,他多有保护,不便明说。


    可现下看姐姐明微一脸你要再不说实话就要挨揍的威胁之色,她到底是点了头。


    苏明微既有猜测,便已笃定几分,此刻见妹妹点头也不讶异。


    她想了想初见时,那女子云锦素衣,如黑白色烟柳画桥的美丽眉眼,由衷赞道:“果然一幅天人模样。”


    于是青城的一见倾心,妹妹不加掩饰的孺慕、雁飞的疏离与恭敬......似乎都有了答案。


    风邪既去,流光恢复的很快。


    不过几日,北行又提上日程。


    这夜天色将晚,府宅各处隐有动静,小厮忙着清点车马,仆妇忙着整理行装,反倒流光所居的北苑,因她风寒初愈,仆妇得了吩咐不敢相扰,倒是安静的紧。


    一场秋雨后,青州的天冷了下来,夜间下起清霜,天上的明月只透出稀薄的光,暗淡的很,连中庭的桂花树都绿肥红瘦起来。


    金陵来了书信,玄倾送进阁中,便见殿下只披了一件单衣,负手立在轩窗前,不知在思虑什么,盯着一轮明月,背影纤弱。而她身后的案几上也放了一轮素色的月亮,民间常见的纱灯,由手工艺人纸糊而成,并不贵重。


    那纱灯放在那儿许久了,谁也没动过,里面的灯火早就熄了。如今灯火燃起,光觑着棉纱布和油纸透出来,筛得灯色素净,十分明亮。


    重九那夜殿下回来的迟,手上还捧了一盏花灯。


    金枝玉叶出生,元宸武帝亲自教养长大的皇女,上至皇室宗亲,下至文武百官,有谁见过她捧着花灯的一面呢。


    最起码自打相识,玄倾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