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物是人非
作品:《太白有仙》 晨光微熹,南酌在一片鹤声中醒来。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倚靠着坐在树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咦?我不是睡在树上吗?”
难不成是自己喝醉了记忆混乱?见天已亮,她也并未细想,赶紧到树上折枝桃花,她精挑细选,最后挑了一枝还带着露珠的桃花,有几朵开的正艳,几朵含苞待放。
时候不早了,南酌立即御剑离开了桃林。
她看着手中的桃花,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梦中的画面,整张脸倏地变红,御剑不稳,差点从空中跌落下去。
赶忙稳住身形,加速御剑吹了吹冷风。
在风中吹得清醒了些,南酌不停自言自语:“冷静冷静,南酌,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啊!”
在回到昆仑宗之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稳住了心跳。
紫云殿殿门口。
南酌正好碰上了叶修师尊,拱手道:
“叶修师尊。”
叶修颔首,看见了她手中的桃花,笑了笑:“这么早啊南酌,这桃花是要送给清徵吗。”
南酌还未来得及回答,他朝着殿内示意,又开口道:“来的正巧,清徵也刚回来没多久,快去吧,他就在殿内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顾清徵闻言下棋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南酌拿着一枝桃花走进了殿内,看见了在窗户旁正背对着她,独自和自己对弈的顾清徵,正愁不知该怎么开口,忽然瞥见了他桌案上那个白瓷瓶,于是走过去将桃花插在了白瓷瓶内。
她走到顾清徵的身旁说道:“清徵师尊,我折了枝桃花放在您的这个白瓷瓶内。”
一子落。
“好。”顾清徵略微抬头,嘴角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似乎非常好。
南酌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竟逐渐和昨夜梦境中的侧脸重合,便不敢再看,支支吾吾道:“那......师尊我先走了,我先去修炼。”
顾清子微微点头,柔声说:“去吧,小心些,别伤着了。”南酌听闻点头转身离开,内心松了口气,这桃花算是顺利送出去了。
元逍师尊走到一旁眼神一亮:“这桃花选的真不错呀,好多花骨朵还含苞待放着呢。”
南酌转身刚要走到殿门口,忽然听见元逍师尊在后面喃喃疑惑道:“咦?这地上怎么还有朵鸢尾花?”说完俯身拾起了那朵鸢尾花。
叶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太白域桃林内确实开了许多鸢尾花呀,春光正好,元逍师尊有空也可以去那里欣赏一番。”
鸢尾花?想起了昨夜梦境中的那片鸢尾花海,南酌一瞬间耳根子泛红,又转身立马冲到了顾清徵身旁,夺走了元逍师尊手中的那朵鸢尾花:“是我!是我去那边摘桃花,应该是沾在裙边带过来的。”说完又立马冲出了紫云殿,边走边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心里念叨着冷静冷静。
一溜烟便跑出去很远。
元逍有些摸不清头脑:“这孩子今天是不是有些激动,不就是一朵鸢尾花吗?”又侧身看着心情大好的顾清徵:
“你倒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一早拿了个空的白瓷瓶放在桌案上,我还在奇怪你为什么要拿这个空瓶子呢,没多久便被插上了桃花,真是神了。”
顾清徵略微一挑眉,但并未多说。
一子落,下完了这局棋,顾清徵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元逍看着这局棋,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让顾清徵再和他下一盘,忽然瞥见了刚才顾清徵所坐之地桌角内侧的一朵鸢尾花,他俯身拾起,更疑惑了:
“这里怎么还有一朵......”
叶修从他身后走过噗嗤一声笑出声:“春分前后折枝桃花相赠有美好祝愿之意,元逍师尊今日怎么总是在地上捡花?莫不是羡慕了?你若是想要花,让你让你的徒弟去摘嘛,再说了,云生的木系术法可是整个昆仑宗修得最好的,莫别说一枝桃花,让他给你平地在殿内起一棵桃树都行。”
元逍一想到自己的徒弟,一脸愁容:“算了吧,还是清徵收的徒弟贴心啊,云生和非烛偷吃了后厨的麻神鸟,今早被同门弟子发现,现下正在医馆呢。”一想到这儿,他扶了扶自己的太阳穴,真是不给他省心啊。
“吃了麻神鸟又喝了酒,等他们身体好了,一定要罚他们把宗门门规抄个百遍!”
南酌先是到了后山,发现昨日大家聚在一起的空地上已经不见人影,以为大家都已经醒来,然后她便准备独自先前往藏书阁,但是在路上碰见了几个同门,才得知原来那几个人并没有醒,他们是一早被巡山的同门发现昏迷在后山,现在还在医馆。
南酌急忙赶到医馆,正巧碰见了已经醒来、正在朝着医馆外走的几人。
时枢看见她:“南酌,我刚还在想你到底去哪里了呢,你看上去精神不错?”
窥玉也很疑惑的上前问道:“你没事儿?”
南酌回道:“我没事儿。”
非烛走上前捏了捏南酌的脸:“可能你昨晚吃的不多吧,你连一点昏迷或者是幻境都没有吗?”
幻境?
南酌又想到昨夜的事情,脸上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幻境,我确实吃的不多。”她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眉头还紧皱的云生,想岔开话题,连忙走到他身旁问道:“云生师兄,昨晚麻神鸟好像是你吃的最多,酒也没少喝?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云生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还是有一些重影:“还行还行,喝了药,估计过一会儿就好了。”
几人一起朝着藏书阁走着,南酌看看云生:“云生师兄,你的木系术法修得最好,你是不是能让花朵盛开永不凋谢?”
云生点点头:“这简单,算是木系书法里很简单的小招数了。花朵有了术法的加持,只要你人还活着,那朵花便会永远保持原样。”
南酌想起顾清徵白瓷瓶里的那枝桃花:“那云生师兄,你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教一下我这个术法?”
云生略微一皱眉:“倒也好说,这个术法简单是简单,就是有点复杂。”
下一瞬,他看向南酌,眼神中带了些探究的意思:“不对,我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学这个?”
南酌瞬间避开他的目光:“没有为什么,就是忽然有点感兴趣......”
云生盯着她,看见了她略微有些泛红的耳根,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不教你了,这整个昆仑宗,可就属我的木系术法学的最好,嘿嘿,南酌师妹啊,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这......这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南酌正愁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突然看见了走在前方非烛师姐的背影,她几步走到云生师兄的身前,倒退着面对他走路,佯装老实:
“我说我说,我一定老实交代。”
云生笑得得意:“老实就对了!说吧。”
南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右手指着身后非烛师姐的方向,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因为呀,心乎爱矣——”
话音未落,云生脸色骤变,立马冲到她的面前捂住了她的嘴,急忙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小祖宗小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我教,我教还不行吗!”
云生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南酌这几个字可比医馆莫医师的药还要好用上百倍。
那可是他准备跟非烛告白用的诗句,一直想说,但总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怎么被南酌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云生在一旁小声的开口问道;
南酌也没卖关子,老老实实说道:
“昨夜你喝醉了之后,捧着一根烧焦的枯树枝,拉着时枢师兄表白,一直念叨这句话。”
“不过当时非烛师姐已经睡着了,她应该还没有听到那句诗。”
云生松了口气,突然能想明白为何他在医馆醒来之时满手的黑炭,并且时枢半边袖子也全是黑炭的痕迹,他脑补了一下昨晚的画面,不忍直视......
立马摇摇头,这麻神鸟,看样子可真的不能吃,他怕是再也不敢去后厨拿吃的了。
南酌得了云生的承诺,开开心心的跑到了时枢和窥玉身旁,满脸春风得意;
时枢看她这么开心:“心情不错?”
南酌点点头笑着说:“嗯,心情很好,我今早去桃林折了枝桃花送给清徵师尊。”
时枢问道:“师尊已经回来了吗?”
南酌:“是的,今日清晨回来的,现在应该还在紫云殿内。”
窥玉在一旁听着,忽然想到昨晚似乎有看见清徵师尊,但是一听南酌说清徵师尊清晨刚回到昆仑宗,便想着一定是自己当时陷入昏迷看到的幻象,走在一旁并没有多说。
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好好再研读医书,以后也要更小心些,这样才能在吃之前就发现那些能致人昏迷的毒素。
顾清徵站在紫云殿的最高处看着他们这几人,有说有笑。
五人走在前往藏书阁的路上,春风甚暖,往事随着阳光照进他们层层叠叠的衣袖中,那阵风吹得极慢极远,在人世中飘荡了十几年后,重又拂过和林逸仙的面庞。
林逸仙被林逸安唤醒,睡眼惺忪,似乎还未从刚刚的回忆梦境中走出。
林逸安看着迷迷糊糊的妹妹,轻轻抚了下她的额头,宠溺得说道:“妹妹,歌舞已毕,秦国公已经将紫金冠拿出来了,正在等你前去领彩头呢。”
林逸仙揉了揉眼睛,看向秦国公:“好,我这就去拿。”
众目睽睽之下,林逸仙脚步缓慢地走到了那顶紫金冠之前,她伸出手缓缓抚摸,其实,这顶紫金冠看上去要比顾清徵送她的艳丽得多,手艺也更加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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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裴凌洲难得心情好,纷纷去他身旁敬酒,他倒也罕见的没有拒绝。
“这紫金冠举世罕见,价值连城,和我们裴将军正相配啊。”
“没错没错,裴将军有如此佳人钦慕,实在是我等艳羡不来的。”
“佳偶天成,佳偶天成啊!”
裴凌予默默看着裴凌洲,只见裴凌洲嘴上让大家不要多想,其实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丝毫不减。
众人也瞧出他的意思,看样子他们二人还有感情,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个巴结的机会,纷纷上前敬酒搭话。
林逸仙看着手中的紫金冠,这顶紫金冠看上去和她原来拥有的那顶紫金冠起码有七成相似。
她跟秦国公道谢,拿过紫金冠,草原上吹起一股劲风,紫金冠上的黛珠在风中微微晃动,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站在风中愣了神。
时光飞逝,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
她在昆仑宗的一年内,得知云生师兄和非烛师姐几年前追杀妖兽后再也没回来,不知所踪。
那个钻研医药,想要研制出能解天下毒素之药的窥玉也再也不见。
清徵师尊,大家都说他一直在闭关,可闭关会离开昆仑宗吗?她多次在太白域上天入地也没能寻觅到他的一丝身影......
她回来了,可他们却都不在了。
物是人非。
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连再次得到手里的紫金冠,也只是一个仿品。
之前师尊送的那一顶紫金冠呢?会不会和她一样,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世人真是可笑,想杀她之时那些爆红的双眼似乎历历在目,过了这么些年,现在竟然连她当年紫金冠的仿品都能引来这么多人争抢。
她有些醉了,酒劲放大了她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哀伤,周围人都在道贺,但是她笑不出来。
她拿着紫金冠,慢慢走到远处,离开众人,走进风里。
傍晚风力变大,在她耳边呼啸。衣衫和发丝在风中狂舞,林逸安看着逸仙哀伤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她举起手中的紫金冠,霞光下的紫金冠流光溢彩,很像,但不是真正的那顶。
拿着紫金冠的右手倏地攥紧,眼神变得狠戾。
仿品?这世人有什么资格仿制当年的紫金冠?经过她同意了吗!他们所有人都不配得到紫金冠!就算是仿品都不行!
他们不配!看一眼都不配!
林逸安刚想走到妹妹身边,忽然见林逸仙将紫金冠抛向空中。
人群中有人疑问:“她想干什么?”
裴凌洲周围敬酒的人全部停下,大家齐刷刷地都看着远离他们走到草原空旷处的林逸仙。
裴凌洲也疑惑地看去,下一瞬瞳孔骤缩。
白衣少女纵身一跃,银剑出鞘,一击漂亮的凌空斩击,一声巨响后,紫金冠在霞光下化成了齑粉。
“哈哈哈哈哈哈——!”草原上的林逸仙仰天大笑,紫金冠的齑粉随着风吹向了在宴席上的众人,五彩璀璨的流光笼罩所有人。
林逸安僵在原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文贤蓦地起身,面色煞白,双手重重拍上面前的桌案,手边的茶盏泼了一地,全身止不住地发抖,眼神里面露出恐惧,像!太像了!!
‘砰’地一声,裴凌洲眼神凌厉,手中的酒杯被捏爆在指间,破碎的残渣刺破了他的掌心,鲜血一滴一滴落下,身后跟随的侍从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
秦国公面色铁青,那紫金冠可是他花了很大的代价得来,况且崔老已身死,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般的紫金冠,说价值连城根本不止,这顶紫金冠的价值完全不可估量。
好好的紫金冠如今变成了齑粉,这林逸仙完全就是在打他的脸!太猖狂!太猖狂!
林逸仙伸手触摸着霞光,眼角落下一滴泪,脑袋昏沉沉,一步两步踉踉跄跄,眼前一黑,身体终于受不了刺激,缓慢地朝着身后倒去。
刹那间,落入了一人怀抱。
裴凌洲看着怀中的女子,面色惨白,双眸紧闭,她的面庞上还留有泪痕,她为什么哭?
手中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林逸仙的白衣。
是因为他吗?双手更加用力抱紧了林逸仙,饶是他再迟钝,也能感受到,不是因为他裴凌洲,她这滴泪,不是为他而流。
思及此,他内心怒火更甚,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因为他!
秦国公环顾错愕的众人,看着面色非常不好的张太傅,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猖狂无度!!无法无天!!给我抓住林逸仙!!”
属于萧氏的将士很快将他二人包围,裴凌洲刚想拔剑,便看见身前多了一柄寒剑;
林逸安长剑出鞘,周身寒气逼人:
“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