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风格外的冷，扫落院中树上的枯叶。陶清妍绵软的躺在周雪生怀里，一只手拉住萧沉鸾，缓缓转头看向周雪生。


    “姐...姐姐，我其实都知道，你才是萧哥心里那人，我占了萧哥这些日子，你不会生气吧？”


    周雪生已泣不成声，将陶清妍搂得更紧，一个劲的摇头。


    陶清妍伸出另一只手，将周雪生的手拉过，而后将周雪生的手放在萧沉鸾的手中，缓缓开口道：“你们好好的，以后都好好的。”


    萧沉鸾紧抿着唇，脑子里在想妁华这一世需历情劫才可，如今要这般死了，算不算历劫完成。


    周雪生哭成泪人：“傻丫头，你说什么胡话，你会好的，上次那么大的磨难都挺过来了。”


    陶清妍摇摇头，眼眸中是已经释然的轻松：“姐姐，我耽误你们太久了，我该走了，这一世能得你真心爱护，我已足矣。”


    陶清妍说完这句话，身上的温度骤然降低，她呕出一口鲜血后，再没有力气说任何话，只挂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清妍！！清妍！”


    周雪生抱着陶清妍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倒让萧沉鸾看的不忍心。


    月青玄很快将躲在暗处的王道长抓了出来，二话没说废了他几十年修为，而后冷声道：“告诉太后，若再来便不是这样简单了事了。”


    王道长因为傀儡术失败已经被反噬了，如今更是被月青玄废了功力，只能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


    周雪生抱着陶清妍的尸体哭得昏天暗地，直到哭晕了，月青玄才将陶清妍的尸体给带走安葬。


    周雪生因着这一遭，身心受打击太甚，一连睡了两日，当她再醒来时，外间刚好日头正好。


    萧沉鸾本就守在她房内，见她醒来，两步上前：“雪儿，你醒了。”


    周雪生见着外间阳光洒了满屋，心底也有几分暖意，她转头看向萧沉鸾：“清妍....她....”


    萧沉鸾并不想隐瞒什么：“我与月青玄已经将她安葬了，与她父母一起，想是她们也能团聚了。”


    想到这里，周雪生鼻头发酸：“清妍这一生实在太苦了，本以为不久后她就能过上好日子，现在年纪轻轻就.....”


    眼瞧着周雪生又要哭，萧沉鸾急忙上前安慰：“雪儿，其实有些人看着命运多折，其实是因上天安排，说不定清妍只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女，如今她历劫完成，只是回归天界了，你也不必如此伤心。”


    周雪生抽抽鼻子：“萧哥哥，你莫要再说些神话来诓骗我。”


    “我说的是真的......”


    周雪生自是不信的，但她也不是不懂事，一直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她从小到大生性洒脱，陶清妍虽然走的惨烈，可好歹她未来不会再受苦。


    她当时自愿撞上萧沉鸾的剑，想必也是因着自己内心的愧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此她或许才得真正解脱。


    萧沉鸾见周雪生陷入沉思，他怕她胡思乱想，于是忙咳嗽了几声。


    果然，这咳嗽很是好用，周雪生立刻紧张的坐到他身边，温柔关心道：“萧哥哥，你伤怎么样了？还有那毒可再有发作？”


    萧沉鸾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这里这里难受，感觉像堵住了似的。”


    “哪里？”


    萧沉鸾将周雪生的手握住，而后放在自己心口位置，委屈巴巴道：“就是这里，雪儿若是给我揉揉，便能舒缓一些。”


    周雪生当即双颊一红，将手缩了回来，嗔怪道：“萧哥哥，莫要逗我。”


    刚说完，月青玄忽然出现在房中，他一出现就见着两人挨着坐，周雪生也脸颊泛红，心底忽然就冒了酸气。


    他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将两人隔开，而后对萧沉鸾道：“你让我去打探那事我打探到了，你要听吗？”


    说到这话，萧沉鸾转过头对周雪生道：“雪儿，你可否去看看我的药好了没？”


    周雪生知道他们两人有时候神神秘秘的，想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乖觉地退下。


    在周雪生离开后，月青玄这才开口：“我去冥界看了，那里没有陶清妍的魂魄，想是她算历劫成功回仙界了吧。”


    萧沉鸾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历劫失败，那自然是要归入冥界再次轮回历劫，直至苦难受尽，既然在冥界没有，那定是成功回去了。”


    “既然妁华情劫已解，那日后你们还会再相见，若她没有被删除记忆，不知想起来会如何做想。”月青玄忽然想起什么事，“对了，咱们这里可不止妁华有情劫，还有一个，便是周雪生。”


    “我近来也在想这件事。”萧沉鸾沉思道。


    如果周雪生也是下凡历劫的仙子，那劫册安排定同妁华相差不多。但妁华的劫册只有命数安排，周雪生的劫册却明显写了历劫不完成产生的严重后果，这仿佛不是对周雪生的命运的加注，倒像是给能看到命册的人的警告，叫他们绝不能更改周雪生的命数。


    眼下不知道事情根本，又因为妁华改命引起一系列麻烦事，所以萧沉鸾不敢擅自为周雪生改命，为今之计，只有按照周雪生劫册中的命数安排进行，如此才是最安稳的。


    “雪生的劫册上写痛彻心扉，孤寡余生方可渡情劫......”萧沉鸾喃喃道。


    月青玄微怔，“当时我初闻雪生命劫，只想着顺应自然便罢，但如今一想，雪生需经历痛彻心扉，孤寡余生才可渡情劫，这不是软刀子硬磨吗？倒比陶清妍那般一死了之还难过。”


    “而且，我怎么可能做出让周雪生痛彻心扉的事？！我做不到！”说到急时，月青玄站起身来，痛斥不已，“什么劳什子命劫，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是我。”萧沉鸾只说了这两字。


    月青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也回了两字：“什么？”


    “周雪生的情劫是我。”萧沉鸾本不确定周雪生的情劫到底是自己还是月青玄，直到陶清妍临死前的那番话，他才意识到，他对周雪生误会至深，周雪生的情劫一直是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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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遇正缘，重点不在缘字，在遇字。我和周雪生于她十七岁那年相遇。”


    月青玄怔愣许久，神色似是有被说服，但随即他反应过来，指着萧沉鸾道：“雪生的情劫怎么会是你！我陪了她整整十四年，应该是我...”


    话到最后，月青玄的话却不再笃定，萧沉鸾抬眸看着他，他的目光闪烁起来，良久他颤颤巍巍地坐下来，仿佛认命般苦笑道：“好，终究还是你。”


    “也罢，我做不到让周雪生痛彻心扉，更不忍看周雪生孤独终老。这等腌臜事，还是你萧沉鸾做的出来。”


    月青玄表面上长舒了口气，心却紧紧提起来，“那么，你准备如果帮雪生应劫。”


    萧沉鸾目向虚无之处，瞳孔没有聚焦，面上无波无澜地说道：“如今我这副躯体，就算死了也是顺水推舟吧。”


    月青玄一震。


    “生死契阔最是能让人痛彻心扉，一场死别换周雪生一生孤独，算不算应劫？”萧沉鸾看向月青玄，这话是在问月青玄，也是在问自己。


    已经尝过天命不可违，眼睁睁看着陶清妍死在自己剑下的滋味，萧沉鸾心中竟然对这天命生出一股惧意，既是天命所归，他便替雪生完成这一生的造化。


    月青玄心中百转千回，当初初看周雪生的命劫不觉有他，如今真要应劫，自己却先要痛彻心扉了。


    他压了压鼻头的酸意，“也好。凡人渺小不堪，几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月青玄起身，强撑出一个笑容：“那就请萧国师早日往生，莫贪恋人间富贵，误了雪生的大事。”


    萧沉鸾看着月青玄，眸子一垂，突然右手攥拳捂着口剧烈咳嗽起来。


    既然是将死之人，就要有将死之人的样子。


    他咳的很大声，终于是把周雪生吵来。


    周雪生替他抚背，着急地埋怨他：“不是说没什么事吗？怎么又咳的这么厉害。”


    “雪生，我这次的身体恐怕撑不住了。我师父有一好友，住在灵山，是可让人起死回生的神医，只有他可以救我，你能陪我去吗？”


    “好，只要你能好，我哪里都可以陪你去。”周雪生没想到萧沉鸾如今身体状况这么差，她自然什么都答应他，她再也不可以失去任何人了。


    “雪生。”萧沉鸾将手扣在周雪生的手背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救不回来了，你还要隐藏对我的感情吗？”


    萧沉鸾手上用力，紧紧抓住周雪生的手。


    其实就算他不用力，她也不会挣脱的，从前她有太多顾虑，但经历过生命转瞬即逝后，便明白过来，人生短短几十载，守着那点道德和规矩太束缚自己了。


    她将手放在萧沉鸾手上，“你不会救不回来的，我也...不想再隐瞒了。只要你安然无恙，我还你一场婚礼。”


    “好，月青玄会做我们的证婚人。”


    萧沉鸾和周雪生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浓烈的爱意。这爱意仿佛历经前世今生那么远，叫人难舍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