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鸠占鹊巢

作品:《钓系掌柜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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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和本是来碰碰运气,看能否抓到宣王府之不韪,好让父亲在朝中向天家告上一状。听了胡家这样的经历,又因胡捕快确为自尽,宣王府摘得干净,他莫知所措。


    他来莲州也不过几日,也不知谢辛辛口中谢家案的原委,见她眉眼神伤,犹豫了几息,还是决定闭口不言。于是又是一副澹然不惊的脸色,默默走在谢辛辛身边。


    谢辛辛带着路,没有选择来时的方向,而是引二人走到贩夫走卒聚集的街道上。人群熙攘,他们牵着马,在叫卖声中频繁与经过的行人相撞。


    在陆清和的思绪被撞断了几次,又约莫说了十余声“借过”、“抱歉”后,他终于深呼吸,问道:


    “为什么走这条路?”


    谢辛辛只道:“我带你看一座桥。”


    果然,走了几步就有一座白石拱桥,瞧着约五六十丈,在两岸杨柳的相映下自成一番江南景味。


    陆清和在桥头站定,凝眉看了一会儿,踌躇着说:“并无特别之处。”


    谢辛辛不置可否,只是两三步跃到桥头一块小圆碑前,拍拍石头示意他看。


    陆清和看她脸上已然退去感伤,眼中似乎还有一丝得意,走上前去,半蹲着观看这个小圆碑。


    小圆碑的碑身不比平常石碑方正古板,反而圆润玲珑,像个胖猫儿敦敦实实地坐在地上,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谢家桥桥。


    “……很丑的字。”陆清和道,带着一丝“终于发现这桥特别之处”的恍然大悟。


    而且,桥桥是什么?不知所谓。


    谢辛辛眉尾跳了跳:“正是本掌柜亲笔所写。”


    陆清和直起身看她。谢辛辛笑道:


    “不错,这是我谢家出钱捐的桥。”


    “这地方很热闹吧?但在我小时候,这两岸荒凉得很,别说做生意,就是有个村庄也了不得了。”


    “莲州以莲闻名,自然是河多水多,河道一多,路就难修。许多明明一眼就能望到的岸,要绕几十里路才能走到。”


    “所以我爹精挑细选,选在这河道中间捐了一座桥。村子去城里就方便多了,原先要走一个时辰的路,如今只消走不到半个时辰。这桥走的人多了,愿意在附近做些小买卖的人也多了起来,这儿才渐渐变得这么热闹。”


    说到这里,谢辛辛冲他抬了抬眼,颇有些自豪之色:


    “都说为富不仁,但我爹的确是做实事的大好人。”


    陆清和微一颔首,想到宣王府之势力在莲州渗透至此,谢家出身商贾竟出淤泥而不染,仍保有这份反哺百姓的心意,认可道:“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①


    但他忍不住问:“这上面的字?”


    谢辛辛摸了摸这块石头,浅浅笑道:“这题字,爹本来打算请个字写得好的先生来写的,被我给截胡了。”


    “那时我六岁,听娘说爹爹想请的先生,也许是什么书法大家吧,竟开口就要几十两。爹爹答应了,我不答应,硬缠着他说这钱不若给我来挣。”


    “我问爹爹这座桥叫什么名字,爹说就叫谢家桥,我一想,桥名叫谢家桥,这这座桥不就是‘谢家桥’桥?”


    “喏。”她努了努嘴,“我就写成这样,爹爹也给我刻上去了,哈哈。”


    她说得眉眼飞扬,又渐渐暗淡下来,轻声道:“我爹真的对我挺好的。”


    陆清和开口道:“谢家一案……”


    谢辛辛眼底生恨,一字一顿道:“三年前,谢府突发大火,我和宛姐姐因出门看账逃过一劫。可除我二人之外,谢府上下,无人生还。和胡捕快的此案类似,衙门只说什么也查不到,应是意外失火,将此事促促揭过。”


    “可若是寻常意外,我爹娘乃至几十家仆怎可能无一人逃出?”


    见郑清和神情肃然,她心知此番目的已经达到,即利用她的身世,让陆清和对她心生怜爱。


    只是她还在犹豫,是否该将她靠近陆清和的真实目的一并告之。很快她摇摇头,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与陆清和相识不久,哪怕将郭知州所言和盘托出,陆清和也不一定会配合她。更何况,现在陆清和已经有意任她随行,她更不能多生事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正想着,陆清和突然出声:


    “既然莲州官衙的处理情况相似,你可曾想过,谢家之火,也可能是宣王府为之?”


    “自然想过,但是不可能。”谢辛辛笃定道,“谢家与王府交好,我与宣王世子……甚至曾有婚约。而且王府与谢家,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话虽狂妄了些,可我爹娘都乃经商奇才,这是实话。爹娘若还在,谢家如今必是富冠一州。宣王府有意结交我家,答应我爹,我爹一心想让我当世子妃,便也答应助力宣王,呃……与北瑛王府相争……”


    想到眼前之人正是北瑛王府的门客,她最后一句说得又轻又快,不仔细听就听不清。


    谢辛辛说完了话,回身牵马。两人继续向玉春楼的方向走着,谢辛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陆清和介绍莲州的风土民俗。多数时候都是她说,陆清和静静地听,至多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没走神。


    所幸她自小生长在这里,介绍起这些也并不费心,因此也不介意陆清和的寡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夏天采莲叶的事,说他来的晚了些,早几个月还能吃上玉春楼的荷叶包鸡,不过现在也不错,秋初剥莲子,吃莲子肉,莲子芯可以用来泡茶。


    一边说,她一边思考着刚才的问题。


    既然不是宣王府,还有什么人能像宣王府这般,影响官衙的行动呢?


    她偏头看着陆清和如渡万生相的清朗侧脸。


    忽然间,生出一个令她悚然的猜想。


    北瑛王府。


    她抱着惊疑的念头回了玉春楼,在门前站定,长久地观察着陆清和。


    直看的陆清和不甚自在,轻咳一声问:“看什么?”


    她笑了笑,仍不作答,一双春杏般的眼睛眨着水光看他,陆清和下意识挪开脸,又觉得不太礼貌,方又回转过来与这双盈盈的眼睛对视。


    “陆公子,”她忽然柔声问,“你在北瑛王府可说得上话?”


    门内赶来迎接的阿凤一惊,心想莫不是公子的身份被看破了,急急加快了脚步。


    陆清和只道:“我与王爷和世子相熟。”


    自然相熟,一个是他亲生父亲,一个是他亲兄长。


    谢辛辛便下定了决心似的,伸手去够陆清和的一只手。


    碰到她手指的瞬间,谢辛辛只觉得此人指尖温热,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发凉,但她没有多想,仍是执起那一瞬间僵硬了的手掌,笑道:


    “陆公子,我心悦你,我是认真的。”


    “既然你在北瑛王府前景不错,我不仅要跟你去邺州,我还希望跟你回云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