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红酒与吻

作品:《狐狸与荆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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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看到楼上开了窗,迈巴赫的车主不再扰民。


    路段的灯光暗淡,只在灯柱脚下,留下一圈规则的圆形。


    朝朝眯着眼睛怎么也没看清,豪车里的有钱人长得什么模样。于是转头去问身后的男人:“楼下那个,什么来头?”


    许言清坐姿闲散,只扫了眼窗外,而后浅色的眼眸瞧向朝朝,忽地笑了一下。


    似春风拂过柳梢头。


    “是你的委托人?”朝朝移开视线,喝了口水,“你这有钱的委托人,还上不上来了?”


    许言清站起身,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他说:“要打个赌么?我赌他不会上来。”


    “那我——赌他上来。”朝朝见状,也心血来潮地应下:“赌注怎么算?”


    赌注?


    许言清下楼的脚步顿了顿,朝朝趴在楼梯扶手上,听他语气略带幽怨:“打开冰箱冷藏区,记得把门侧,你的东西,从我的茶叶区挪走。”


    她的东西?


    朝朝想起来,她今天下班特意去了趟超市,把空荡荡的冰箱填满了。


    她是干了什么惹他忌讳了?


    趁着许言清下楼招待客人的功夫,朝朝迅速跑去厨房打开了冰箱门。


    门侧,琳琅满目的各色辣酱蒜蓉酱占据了半壁江山,将几盒带着英文标签的大吉岭茶罐挤到了边边角角。


    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朝朝总算良心发现,把他那几罐茶叶挪到了冰箱的中间层去了。


    挪之前,有点好奇,打开罐子闻了闻。


    清新的茶叶香里,好像混杂着不知名的呛鼻味。


    “这是串味了?”


    *


    楼下,迈巴赫的车主并没有下车。敲门的是,又当司机又当助理,加班到九点的冤种打工人——陆一鸣。


    许言清似笑非笑:“有事?”


    明显问的不是他。


    尽管怨气要凝成实质,但诱于高额加班费,陆特助依然面带专业微笑,递上黑色绒布裹着的红酒:“许先生,这是我们Boss给您的谢礼。”


    绒布上滑,露出瓶身标签的一角。


    ——1945年,罗曼尼康帝。


    可真是大手笔。


    他这个弟弟,向来和自己算的清清楚楚。在紫金地产上,他又怎么可能愿意欠着自己一个120亿的人情。


    这不,后脚就把自己珍藏的红酒送来了。


    陆一鸣:“紫金地产大跳水那天,许先生您走得太急了,Boss本来那天就要送的……”


    许言清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淡然无光,像是在看陆一鸣,又好像是魂游天外,在看着一团空气。


    事件堆叠在一起,紫金地产大跳水好像也才发生在前天。


    也是他把顾朝朝带回朗博路的那天。


    犹记得江叙浓烈俊逸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回答他,关于心动的问题。


    他说:“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他,他爱上了那个女孩。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许言清,我只会告诉他——医院挂胸外科查个心电图。”


    “你别忘了,江越安做过的事。”


    许言清自讨没趣。


    心下陡然升起一股烦躁,凝固成更深刻的厌恶。


    *


    而令他心绪翻涌成潮,百般不得解答的人,正没心没肺地坐在小茶几的另一侧,把罗曼尼康帝的英文名输入手机搜索引擎。


    玻璃高颈的醒酒瓶里暗红色的液体,静静地散发着馥郁持久的单宁香,仿佛材质上成的红丝绒。


    “苏富比拍卖会上,两瓶罗曼尼康帝,就拍出了七百万!”


    朝朝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计算着,她喝一口是多少雪花银。


    等过漫长的醒酒期,对面的男人才慢条斯理地给她面前的高脚杯,倒了半杯。


    朝朝闻了闻味道,喝下一口,而后直皱起了眉:“没我想象中的好喝。”


    这倒是实话,她觉得还比不上研究室聚餐,淼淼师妹带的精酿啤酒。


    但是,秉持着贵有贵的道理,尔等凡人没有品味的心态。


    她还是把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


    彼时,许言清才抿了一口。


    他没察觉到顾朝朝微妙的心态,见她酒杯空了,便又给她续上了一杯。


    朝朝:“……”其实并不想喝了。


    她缓了缓,决定找些东西下酒吃,于是把客厅剩下的披萨端了过来,一口披萨一口酒,吃得倒是欢快。


    许言清觉得,如果江叙知道他的酒,被当成街边二锅头就花生米的架势喝掉了,估计是宁愿把酒倒臭水沟里,也不肯给他的。


    朝朝见许言清杯中的酒没怎么动,以为他和她是一样的心态,索性大方地给他分披萨。


    “你也别不好意思。”


    许言清沉默地接过披萨,也没明白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酒过半晌,两人居然真的就着披萨,把那瓶三百五十万的红酒喝了个干净。


    相比许言清,顾朝朝喝得更多些。


    “喝醉了?”男人凑近她,沉声问。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朝朝红润的脸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朝朝这才意识到,自己喝酒容易上脸,总会被人误会喝醉。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故意支支吾吾地说:“我……没醉……”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指,凑到许言清面前,“你看,我认得这个是——二!”


    许言清,果然愣了两秒,无奈叹息。


    以为她是真醉。


    借着酒意,顾朝朝向许言清泄露出几分少女情思的控诉,她骂他:“许言清,你没有心!”


    没有心……


    许言清的确没有心。


    这控诉,令他短暂的失了神。


    “是么?”许言清笑了,平缓地问,“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处处顺着她,收留她,还给她自己的卡,不够好吗?


    相反他对她很好,但是……


    朝朝有些郁郁:“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


    许言清定定地看着她。


    许久,他苦笑,轻声:“那我,是因为什么对你好呢?”像是他自己都没弄明白这个问题,在问她,也在问他自己。


    顾朝朝并不是心思敏感的女孩,甚至她还很迟钝。


    所以,她察觉不到,男人话语中的动摇和茫然。她也没有抓住这点动摇,高歌猛进,把人收入囊中。


    她只是郁闷又小声地说了句,“又被你带沟里了。”


    不想争辩了。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