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鱼的旋律-5

作品:《鱼愿鱼

    《鱼愿鱼》全本免费阅读


    温只只醒了,却又好像没醒。


    她躺在光滑的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眼睛牢牢盯住斜上方的窄小铁窗,记忆在不断地向窗外的更远处延伸,又在收回视线的同时快速回放。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火焰山里爆破的寒冰。


    刹那间,冰火两重天。


    在她的心口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的同时,又迅速淬成了锋利如刀割的冰尖,又准又狠地扎进了疼痛的伤疤里。


    如果不是她,谢晓红就不可能自发主动的选择去接待那个客户,她的红姐也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回到‘铁屋子’里来。


    温只只还记得。


    谢晓红以前提到过,她小时候过马路,被酒驾飙车的人给撞了,她的妈妈为了保护她当场死亡,她的爸爸在接到警方电话后受到了过度打击,彻底一蹶不振,精神也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最后还是满头白发的爷爷奶奶,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接她回了家。


    谢晓红做梦都忘不了,当时年幼的她,一个人静静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断开刀,缝线,输血......


    所以她的心口处有一道明显的浅白色疤痕。


    成年以后,谢晓红找了家纹身馆。


    在这道显眼的疤痕上,绣了一朵艳丽的红色玫瑰花,借此寄托思念给她温柔又伟大的妈妈,也寓意着浴火重生,女孩终将会把伤疤化作盔甲,在鲜血中绽放。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


    可是......


    玫瑰依旧在心口盛放,花朵仍未凋零枯萎,生命却已在野兽的啃食下渐渐消散。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姐她,疼不疼啊......


    谢晓红的死并没有在‘铁屋子’里激起什么波澜,大多数人只是在有心无力的漩涡里,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的道了几句安慰鼓励的话语。


    然后便不再理会这出惨案。


    只是有些新来的女孩,被眼前的景象久久震惊,几双眼睛在霎时间瞪得极大,眉头紧皱,进而在无限放大的焦虑和恐慌里,扭过头去,捂紧了嘴巴。


    ‘铁屋子’本身就是游离在法律之外的,隐秘的存在。


    所以,这些苟活在‘铁屋子’里的女孩们,没有人权,没有自由,不过是一种常态了。


    在经历了红姐的离开以后,温只只也放下了她本一心苦苦坚守的尊严。


    或许是因为想要承载着红姐的那份希望活下来,然后逃出去。又或许是因为想要报复那日,在理所应当里,没有站起来的自己,


    总之,温只只,她再也不是初来时的温只只了。


    日日夜夜里,她这朵‘毒玫瑰’枕睡在不同的‘野兽’身旁。在未达眼底的假笑,和搔首弄姿的风尘里,接待着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身上的隐形镣铐,被她主动掌握了主权。


    也许前方长路漫漫,温只只却是翩然一笑,眸眼中似是妩媚,眼尾上挑,纤细的身体在纱帘幕后摇曳生姿。


    这都是假象。


    在躲不开也逃不过的,欲望的房间里,温只只脑海中闪过的,全是谢晓红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因隐忍而泛着青紫的淤伤。


    还有她心口那朵因心脏停止了跳动,而被惨遭抛弃的红玫瑰。


    谢晓红的死,被‘铁屋子’的头头们一致定性为:


    因其有故意伤害客人的嫌疑,从而导致客人采取了‘正当防卫’的手段,又后因‘不小心’防卫过当,故造成了悲剧。


    听上去就很荒谬。


    所以温只只一直在寻找。


    她想要知道,那一晚,红姐死亡背后的真相。


    她想要知道她的红姐,是不是在满身的伤痕与痛苦里,苦苦挣扎......


    于是。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温只只一旦有出去接客的机会,都会找借口偷偷的去商店带几包烟、几瓶啤酒回来,给管理员阿木。


    美名其曰是舍不得他日日劳累,专门给他的‘辛苦费’。


    管理员阿木因其工作的特殊性,以及以防‘铁屋子’暴露的保密性要求,衣食住行全部都在狭小的地下室里,从来都没有外出的机会。


    所以,对于温只只的有意示好,他也就借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其糖衣炮弹背后的深层意图。


    但一来二去的,她和管理员阿木的关系,也还是渐渐熟络了起来。


    某日,她又接到了一单。


    为了满足客人的特殊喜好,以及主题定制的要求,温只只趁着去‘铁屋子’隔壁的房间梳妆打扮的机会,悄悄摸出了一把,从管理员阿木那里偷来的备用钥匙。


    温只只将这把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插入孔芯。她学着管理员阿木平时的样子,沿着顺时针旋转,很轻松的打开了,走廊上铁柜子中间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沓厚厚的,关于‘铁屋子’人员接客记录的纸张。


    温只只捏了捏册子的内页,快速翻阅着,没过多久,便翻到了半个月前的那天。


    ——也就是谢晓红死亡的当天。


    可是......


    白纸上却没有任何的客人信息记录,甚至没有谢晓红离开这里,前往指定酒店的手写签名。


    就像是匆匆跳过了这一段。


    又像是有人在刻意隐瞒,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温只只的直觉告诉她,这有些不对劲。


    因为一直以来,‘铁屋子’的头头们,为了避免她们这些女孩们因不听话、不信命而任性逃跑,已经严密的制定了一套详细完整的出行流程。


    一,出门时要签字,回来时也要签字,并且还有管理员阿木,对她们进行人工的人脸识别。


    二,去往接客的酒店的路上,都有专门的车辆接送,然后进行再一轮的人员确认。


    三,就连酒店,都是其在私下里和‘铁屋子’的头头们暗中协商好了价格,在有需要的日子里,专门提前预留好相关的楼层,供‘铁屋子’来接客使用。


    四,为了避免电子数据保存与删除的不确定性,以及文件被盗用和转存的偶然性,所有的人员接待记录,都是以纸质稿的形式呈现在案的。


    而且每周都要递交上层核对一次,压根不会发生记错、记漏的情况,也绝无可能有差错。


    这些,都是温只只趁机找机会,约管理员阿木一起喝酒,哄骗得来的内部机密消息。


    她相信酒精的化学作用不会有假,也确定手中的这份报告是真实可信的。


    温只只怕在走廊上待的太久,会发生一些不利的突然状况。她匆忙将纸张塞回柜子,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坐在镜子前,她一边梳妆打扮着,一边暗暗推理道。


    也就是说......


    那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