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燕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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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依的吻毫无技巧,贴上来就是一通乱啃,笨拙得吻了许久后,终于被他反手扣住腰。


    “依……”


    萧云憬喉结上下一动,刚张开嘴,某个温软湿润的东西就溜了进来。大概是发现了窍门,她渐渐吻得深入,也愈发投入。


    他始终没给出什么回应,任她舌头勾勾绕绕,急促的气息一缕一缕扑打在脸上。


    终于,徐依亲够了——


    “你好大的胆子。”


    萧云憬哭笑不得:“嗯?”


    “朕宠幸你,你竟不给回应?”她往前凑了凑,企图从那双漂亮的凤眸中寻出几分迷乱之态。


    可是没有。


    萧云憬屈膝坐在那,斜身慵懒,神色异常平静。


    徐依失落得呼出口气,移开视线,“你吻技如此差,难道没吻过别人吗?”


    吻技差?


    萧云憬挑了挑眉,究竟是谁吻技差?


    男人对这种事大多无师自通,她凑上来那瞬间,他就有了反应。身体的反应是本能,心里上并未对她产生任何想法,所以没有给回应罢了。


    他不答反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学坏容易学好难。宫女们春心荡漾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平时没少让人从宫外买些不正经的东西回来欣赏,但只要不过分,徐依都睁一只眼闭只眼。


    倒是谢小婵有时候恶作剧,故意去搜宫,从那些小宫女房中搜出不少稀罕玩意儿出来,除了春/宫/艳/情/话本,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这些东西看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她楷去嘴角水渍,一样不答反问:“朕已经十九岁了,懂男女之事很奇怪?”


    “你才十九岁而已。”他凝眸瞧着她,“男女有别,拉个男人说亲就亲,体统何在?”


    “朕是皇帝,以后有三宫六院。”徐依轻轻一笑,“就当朕是在拿你练习技巧罢,反正你是朕的老师,本就该教朕。”


    萧云憬闻言沉默。


    一只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徐依捡起帕子问他:“告诉朕,看上了哪家春楼的姑娘?你要是不说,朕就把她们都抓起来,在你面前一个个杀掉,直到你开口为止。”


    “腕上有伤,是家中的婢女随手为我包扎。”他如实回答。


    “婢女?”徐依狐疑。


    这帕子布料丝滑细腻,非寻常婢女可用。


    萧云憬大方承认道:“琼姑的远房亲戚,叫沈月音。”


    “沈月音?”女帝念着这个名字,目中怒火四溢,“那晚灯会,与你一同观赏的就是她?”


    “是。”


    帕子重重甩向太傅俊美的面庞。


    他没躲。


    今晚入宫也是想告诉她,自己将会和沈月音成婚,但刚才瞧见她身上的伤,他动容了,不忍心把那些话说出来刺激她。


    听柏姬说,箭伤透骨,那个时候,她……很疼吧?


    萧云憬在东朝的十二年里,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人人都当他是女帝身边的一条狗,腌臜不堪的话多不胜数,饶是他这样好性子,听多了,心里的恶魔也会跑出来作祟,唆使他将这些人踩在脚底下。


    而能帮助他的,只有徐依。


    他对徐依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曾经只想利用她夺权,归国复政,但渐渐地,看母亲在那忙碌着,朝中却越来越稳,这份执念开始变淡。


    他从小就过来做质子,对黎国的一切都已经模糊,是母亲总不停的告诉他,父亲如何惨死,黎国百姓又是怎么在贼子的手下苟且偷生,要他给父亲报仇,要他复兴黎国。


    温文儒雅的他明明把什么都看得很淡,却又好像事事都抓得很重。


    说他不喜欢权势,可权利在手不肯松手,女帝折书都要经由他先过一遍。


    说他喜欢权势,也没独揽大权,同其他辅臣和睦相处,受丞相好一顿夸赞。


    女帝长大后,学会了喜欢,学会了和他作对。


    他也不生气,事事顺从,事事依着。


    小姑娘年轻不懂事,捅出来的篓子,他都能兜着。


    可也不止一次从他手上死里逃生。


    没人看得懂他,就连薛王妃对儿子都要存上三分戒心。


    徐依刚刚说,若是强纳他入宫,当如何?


    他没想过。薛琼的手伸的很长,勾结朝臣,囤积辎重粮草……一旦羽翼丰满,随时能叫小皇帝死无葬身之地。


    裴译是良将,儿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个罪名,他如果不担着,小皇帝犹如断去左膀右臂。可这小姑娘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人间险恶,妄想借此机会打发裴译回老家种田。


    他想过杀了她,利刃在喉时,又会舍不得。


    就这样如此反反复复了十二年,她感情迸发,再也藏不住,在这凤仪宫中亲吻了他。


    萧云憬很是漂亮优雅,徐依呢,有着母亲的美貌,父亲的睿智,若非重担压下,她也会是琼宫玉阙里赏花逗鸟的快乐小姑娘。


    如果不是彼此身份的悬殊,他们在一起,也实属般配。


    “朕在问你话!”一声轻斥,他恍惚回过神,看着她愠怒的脸色,只记得她红肿的唇不住翕动,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


    “你舍不得?”徐依皱眉。


    萧云憬凤眸微扬,疑惑。


    “朕说,既然只是个婢女,就送进宫来伺候,朕不会亏待她。”


    萧云憬没拒绝,也没答应,只说:“这几年,琼姑身子大不如前,月音来照顾……”


    话说一半就被打断,“太傅最好别在朕面前叫她那么亲。”


    他默了默,改口:“沈姑娘是她亲人,依依想要其他人,都行。”


    “唯独她不行?”


    “唯独她不行。”


    徐依从地上站起来,朝床边走去。


    萧云憬目光追随她:“生气了?”


    她走得很慢,斜身躺上床后,才说:“我身上疼。”


    男人闻言匆匆而至,掀开帷幔探了探她的脉,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好像父兄,“我叫人宣太医。”


    徐依别过脸:“不要你管。”


    耳边是一阵衣袂摩擦的细微声响,徐依以为他走了,立马转身,谁知撞上那双熟悉的凤眸。


    “是伤口疼吗?”


    “不是。”徐依再次别开脸,耳根悄悄红了。


    “我看看伤。”萧云憬无视她的羞意,握住她的肩头,眼见就要拉开衣襟,她又望了过来,瞪眼,“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是不乐意看?”


    萧云憬手中动作一滞,声音依然温柔:“宣太医不愿,我看看也不行,伤口处理不好以后落下病根,听话。”


    “你把我扔到战场时,有想过这些吗?”


    萧云憬手上使了力,徐依也不再挣扎,由他掀开衣襟,露出两道箭孔。


    “别以为朕……”


    话止于唇齿间,她忽然吃痛呻/吟了一声,眉头紧皱,脸色透出诡异的苍白。


    萧云憬忙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依依,怎么了?”


    “不是盼着朕死吗?萧云憬,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你的太傅府里究竟藏着什么牛神鬼怪,朕迟会掀开屋顶看看。”徐依逞能的推了推他,推不动。


    她每说一句狠话,萧云憬的手就收紧一寸,静静地等她说完,才拂了拂她鬓边的碎发,重复道:“到底哪里不舒服?”


    “不用你猫哭耗子。”


    她总这样,一时对他依赖的不行,一时又恨不得立马捅死他。


    萧云憬无奈:“小孩脾气,疼成了这样,先噤声。”


    箭伤已经结痂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筋骨,萧云憬捏住少女圆润光滑的肩头轻轻揉抚着:“这样舒服些吗?”


    她脸色愈发苍白,牙齿打颤,冷汗涔涔,终于软了语气。


    “……那个来了。”


    .


    这晚,太傅留宿凤仪宫。


    柏玉已经第二次赶人:“男的留在我们这里不合适,你不走?”


    昏黄的灯光打在脸上,使他俊美的容颜更加温柔,他思了一刻,说:“今晚我留下陪她。”


    黑菱斗篷下,柏姬皱了眉。


    谢小婵倒是欢喜,又是倒茶,又是备宵夜,“太傅留在这里,陛下一定很开心。”


    柏姬不好说什么,又退回墙根,不再看那人。


    萧云憬打得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这一夜过去,什么风言风语都会传出来,尤其是太傅府那位王妃要是知道了,怕又要发疯想馊主意了。


    想到这儿,柏姬不禁又看向床边那个锦袍潇洒,身姿笔直的男人——


    殿下啊殿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子时,谢小婵也扛不住去睡了,柏姬依然直挺挺的站着,像个门神,一动不动。


    萧云憬给床上的女孩掖好被后,对她说:“去休息吧。”


    “不困。”


    “这里有我。”


    “有你才奇怪。”柏姬抱着臂,“孤男寡女,脏水泼在身上洗不干净。”


    别人姑且不说,就薛琼那疯女人,听到风声指不定又要怎么猜疑,忽然觉得他们在一起也不错,至少薛琼那疯女人有了对手,应该会收敛些?


    “咳……”想法一旦开始,就如藤蔓在脑海中迅速蔓延,想多了又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算了,这里交给你,有事叫小婵。”


    说完拢了拢黑袍,推开窗扇,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一阵风起,吹得火光簇簇跳动,灯花燃得更快。


    萧云憬起身去关窗,回来的时候,取了案上批好的折子来,重新撩袍坐下。


    折书都是经由他手批过后留下的小事,女帝隽秀的字浮现在眼前,他认真看过去,又换了下一本。


    再次打开时,一道明黄绢帛掉落膝上。


    萧云憬拿起来一看,目色微敛。


    “你让裴译回乡守城门?”他手搭在腿上,绢帛揉在掌中,转眸望向床上的人,“我以为你只是说气话,简直胡闹。”


    床上没动静,他凤眸低垂,静静注视了一刻,又道:“定海的衢山、岱山两岛有洋盗作乱,底下官员镇不住,已经上奏派兵弹压。裴译杀伐果断,是最好的人选,你让他去守城门,岂非大材小用?”


    徐依睡着还是醒着,他很清楚。


    果然,那姑娘在听到这番话后立马起身,诧异不已:“什么?”


    她脸色煞白,看上去十分疲惫。


    定海又出事了,她怎么不知道?


    听萧云憬的语气,分明是出事不止一天了。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今天修葺鼓楼要钱,明天小吏罢黜要点头,她每天处理的都是琐碎小事,为什么那些真正牵扯黎民苍生的折子从来送不到她手上?


    殿内灯火俨然,徐依颓然的坐在那,目光定格在前方,眼中有翻涌得好像随时都会溢出的震动与感慨,分不清是绝望还是悲恸,亦或是二者交合。


    良久,她扯唇一笑,声音苦涩极了:“太傅,朕这个皇帝做的好没用,好没用啊!”


    她在萧云憬的注视下重新躺平。


    想叹气,眼中偏偏先流出泪,侧身将泪水抑在被子上,声音出奇的平静:“从今往后,所有的折书,全部交由朕亲自审批,外公那里我会去说,至于裴译,将军年纪大了,又历经丧子之痛,再让他上战场,朕于心不忍,定海朕会派别人去。”


    萧云憬道:“两岛孤悬海中日久,难以管辖,更有洋盗金氏父子煽惑乡民抗谕不遵,持械示威。等闲之辈,恐怕无法镇压,裴译是骁勇善战的硬汉,横扫战场的气势无人可及,他最合适。”


    “那你先前怎么不说?”徐依转头盯着他捏在掌心的绢帛,“如果不是看到这个,定海的事你要瞒多久?”


    萧云憬垂首:“臣会替陛下处理好。”


    “朕还没死呢!”她大概有了力气,蹭一下又坐了起来,睡袍轻荡间露出细长的小腿。


    萧云憬捞过鞋袜给她套上,“定海的事没那么简单。裴译是功臣,你父皇过命的兄弟,刚死了儿子就被贬官,让那些肱骨脊梁心里怎么想?”


    “朕管他们怎么想!”刚穿好的鞋又被她蹬掉,“一帮老东西,仗着有军功就想处处压在朕头上,处理朝政竟然要看他们的脸色,简直荒谬!”


    女帝不喜欢陪父亲打江山的老臣,只要有他们在,她永远像个傀儡皇帝,尤其经历裴知远仗势欺人一事后,更讨厌那群人。


    他们一个个仰仗自己开国功勋,处处压她,还敢纵子行凶!这是她看到的,看不到的呢?平日里又有多少百姓被这些权贵家的公子小姐欺辱?


    “你还小。”萧云憬半蹲在床边,抬眸看她,目色沉沉寂寂,“想亲政,战功是有了,还没成婚。”


    “朕倒是想,可你愿意?”


    萧云憬目色浅浅一落:“肚子还疼么?”


    他不回答,她也学着转开话题,“明日开始,朕会亲阅所有折子。”


    萧云憬低低颔首:“好。不过裴译当真要贬?”他给她分析了局势,以及裴译的价值,告诉她,“要坐稳江山,身边怎可无良将。”


    他深知,一旦裴译等人走了,小皇帝地位将岌岌可危,薛琼首先就不能放过她。


    徐依说:“定海的事,朕打算让杨怀雩去。”


    萧云憬否决,“洋盗纵横,私盐泛滥,对付他们要快要狠,裴译最适合。”


    太傅又摆出教育人的模样,徐依看了就头疼,“你先把折子递来,金氏是何许人也?洋盗怎么又扯上了私盐?朕看完再定夺。”


    萧云憬没有犹豫:“夜深了,睡吧。”语气云淡风轻,好像丝毫不恋权。


    因为知道小皇帝的斤两,堆积如山的折子,他常常整宿不睡觉,用不了多久,这丫头就会来求他。


    正起身要走时,忽然被一把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