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希亚的目光遥望黑雾笼罩的天际，那黑雾因为笼罩的地方太大稀释开后变得有些发灰。


    “这真是一个遥远的名字。”希亚踩上派伦斯的手指，阻止他向前爬行，“若不是你提起，我还真忘了呢～”


    听他承认，派伦斯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应该过去一百多年了吧……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


    而且，是他亲眼看着巴特化为飞灰的！


    希亚扯动嘴角，露出凉薄又略带玩味的笑“你们可以永生，我又为何不能？至于时间嘛，你们自己不去记，难道指望着别人帮你们记么？”


    他脚下微微使力，空气中不断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旷野中反复回荡，像是风摧折枯枝的奏鸣曲。


    希亚眼神陶醉，如听仙乐，“我早就说过，教会应该保留时间。”


    派伦斯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还在低着头喃喃自语，毕竟这点伤害还没有穿钉鞋疼。


    希亚故作讶异地惊呼“忘记了派伦斯大人是苦修派最忠诚的教徒，几乎尝遍这世间苦难，这点小伤自然无法满足您。”


    “话说回来，现在的派伦斯大人好像仁慈了不少呢～”


    “之前，您可不是这样对待我的……”


    希亚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小纸盒，他蹲在派伦斯身旁，声音如毒蛇吐信“派伦斯大人，就让我来助您修行吧～”


    “希望真神能听见你的哀嚎，感受到你的痛苦，将你带往神国。”


    ……


    希亚拖着装有派伦斯的小盒子步履欢快地飘远，正巧撞见了同样在匆匆赶回教会的亨德。


    他笑眯眯地与亨德打招呼“亨德大人，许久不见。”


    亨德不解其意，“早上不是见过么？怎么，想改投享乐派了？”正巧他缺人。


    希亚摇摇头，又拿出一枚粉色的小盒子，“亨德大人，这里面有世间极致的快乐哦～”


    ……


    黑沉的天空下，希亚托腮坐在一块巨石上，遥望着不远处的教会，他身旁有三个不同颜色的盒子，相同的是，盒子里都在发出惨烈的哀嚎。


    很快，这些声音便全部消失。


    希亚阴沉着脸看向盒子，‘祝祎，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我不堪的过往……’


    ……


    由于人偶师的实际年纪并没有达到惊悚游戏规定的十八岁，因此他虽然觉醒了天赋技能，但是无法参加副本获得任何积分，也意味着他在游戏外、被灰雾笼罩的世界中难以生存。


    他像一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在即将疯癫之际终于在街边发现一个苟延残喘的人。


    他红着眼、颤抖着手将对方变成了自己的第一具人偶分身。这算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带着愧疚、痛苦、怨恨、无奈、不安用这具人偶分身走进最近的公交站台，进入了副本中。


    同时，他也获知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巴特。


    《神圣教会》是他参与的第一个副本，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无知，可惜，他的年纪太小、经验太少，在其他人眼中，他纯白如纸。


    他被其他的玩家欺骗，当成棋子。


    他跪在神像前痛哭，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他为何要经历这一切？


    派伦斯告诉他“孩子，人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受苦，真神在人间游历时也经历了许多苦难，当你也经历足够多的苦难时，兴许会悟出受苦的真谛，从而得见真神。”


    “孩子，这是真神在给你接近他的机会啊，你要抓住、抓牢！”


    月光下，他看见前方的神像仿佛轻轻动了一下。


    年幼的他惊喜万分，觉得那就是真神给自己的回应，他加入了苦修派，去承受苦难，去播撒教义。


    那时候《神圣教会》的副本确实血腥残暴，每名玩家都必须要从身到心地经历该教派设立的考验。


    苦修派的考验除了最基本的穿苦衣和钉鞋，还有每日受一百鞭的惩罚。早晚祷告时，其余教徒会围在身边极尽恶劣地咒骂他、侮辱他。


    他每次痛苦得想死的时候，就跪在神像前，看着它在自己眼中发光，便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想这些都是必须的吧……为了解脱，为了得见真神。


    他忍受了日复一日的折磨，在习惯中麻木，在麻木中忘记了时间。


    当派伦斯宣布他可以结束苦行时他才发现，昔日的紫衣大主教都已经倒在了考验之下，只有他的坚持感动了真神，使他成为了新的教皇！


    那些往日里恶劣的嘴脸变成真心实意的祝福笑容，神像为他降下圣光。


    加冕时，他痛哭流涕地发誓，要将真神之光播撒在世间，让所有人得到解脱。


    他记得自己的誓言，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他兢兢业业地祈祷，但是亨德他们阻止他拥有自我，将他关到忏悔室中，


    直到二十年后流干最后一滴血而亡。


    巴特的意识消失，巴特的身体也彻底消失。


    分身的意识全部回归到主体的刹那，年幼的人偶师直接被冲击得晕了过去。


    在现实中短短几天的时间，在他的记忆中，他真真切切地过了二十年，被折磨与愚弄的二十年。


    也是……令他成长的二十年！


    ……


    大教堂，


    钟夔正与伊尔争辩，“祝宜这个模样根本不行，要让她变回来！”


    他们身后，祝宜正在上蹿下跳。


    伊尔坚定地拒绝，“不行，苦修派过午不食，违反者会受到惩罚！就如同秩序派的人违反秩序的下场一样。而且祝子上说过，即使不吃东西，她也有概率变聪明！”


    “概率跟什么有关？”


    伊尔纠结“幸运值？”


    “你觉得她有？”钟夔盯着祝宜饿红了的双眼“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维持在吃饱的状态，又没有真吃呢？”


    “做梦。”伊尔无情地开口。


    钟夔猛地抬头，“没错！就是做梦，或者说催眠！你的笛子可以控制她，可不可以催眠她，让她以为自己不饿。”


    伊尔“……”没想到钟夔还真是个人才。


    她犹豫着吹起了笛子，很快，祝宜的双目晕成蚊香圈。可惜笛声停止后，祝宜没有任何变化。


    伊尔泄气道“不行。”


    正在此时，伊常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扶着教堂的门口喘气道“给她吃！没关系。”


    伊尔关切道“哥？你回来了，希亚呢？”


    伊常说道“当奇怪的黑雾蔓延至小镇时，小镇的居民全部陷入疯狂之中，好像梦魇了一般在跪地忏悔，有人甚至当场自杀。随后希亚便朝着教会的方向走，我想拦住他没拦住，便通知你，谁知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没有遇见他。”


    一旁的钟夔趁机塞给了祝宜一根鸡腿。


    【当前智力值91】


    祝宜眼神一变，再次变成可靠的模样，在三人屏息的等待中，她周身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在违反了苦修派修行准则的情况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钟夔疑惑“这怎么回事？”


    祝宜眉头微皱，“因为我告诉伊常，若是他能顺利地赶回，我们便可以违反派系的修行准则。至于希亚……”


    “他应该去解决那三名枢机主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