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充斥着无数的因果，又交织着数不尽的因果线。


    仙家善于趋吉避害，以此躲过劫难。


    但是曾有人就此事提出过疑问：你以为躲过了祸患，可是你确定你真的躲过了吗？而不是按照早就已经定下的因果，依然走在那条一成不变的路上？


    古往今来，众多修士与学者对此展开过激烈的讨论，却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结果来。


    其中，以两种说法最为热议。


    一为因果难觅，世间万物皆出于因，终于果。修士不过是整个过程中的细微蜉蝣罢了，人力之所以无法撼动因果，只是因为实力微薄，故此，天道所让人看到的因果，是扭曲的，不真实的。


    二为因果自在世间，万物的存在构成了因果。修士的修行，是碰触天道，融于天道，超越天道的过程，当个体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有了生命层次的进阶，在此过程中，撬动了天道一角，窃取了一丝伟力，可窥世间本质，超凡脱俗。


    可这两种说法依然存在不小的争议。


    因无缘，则无果，机不投，因无果。


    所谓因果，乃因机缘果也，时机不到，因缘不生，因不受缘，有缘无份，如此使然。


    “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


    但不可否认的是，人本能会有一种所谓的“直觉”，让人能够隐隐感觉到，这件事之后会有不好的结果，以此来让人早早断了这个因。


    世人常以“福至心灵”、“心血来潮”、“心有所感”一类词语来解释这种现象，而这，便是一种因果被改变的过程。


    似乎如此解释，因果之论，又无从说起了，因为它一直在变化，仿佛无根无源。


    玄妙非凡，言语之所不能及也。


    无数的因果变幻，成就了如今这世间的璀璨繁荣，叶由风动，风却不止。


    我们从水的波纹中自以为窥探到了风的形状，可是带着花草芬芳的温柔拂过鼻尖，风仿佛有了另外的形状。


    世人常说修行之因而得开悟之果，开悟之果溯源头之因。


    因果之道，实为深奥。


    ——《因果论·序章闲谈》


    ……


    ……


    ……


    有风从遥远的天际吹来，万顷的草原浮动摇曳，如绿色又充满着生机的海浪。


    李穆歌突然抬起头，四顾看了看天，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刚刚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即将错过，突然的恍惚让他感到疑惑。


    可傻傻地站在这里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他索性便放弃了，毕竟还是跑路要紧。


    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走了小半天，可是眼前那仿佛近在咫尺的山峦却依然遥不可及，无声地矗立在那里，如同对无知者的嘲讽。


    肚子逐渐有些饿了，掏出面包填了填肚子，李穆歌开始继续赶路。


    这一路明明已经开始接近秘境的中心地带，可是却鲜有人迹。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后方充满着迷之自信，丝毫不担心会被爆……咳，丝毫不担心会被偷家。


    但李穆歌就是这么特的一个人，你自以为安全的后方，其实早已被他人觊觎多时。


    但是望山跑死马，即便有着修为在身，而且秘境中灵气充沛，但之前的战斗终究还是消耗了不少的体能，再加上前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他感觉此刻的自己随时都可能睡死过去。


    要不……我先躺下休息一会儿？


    反正还有两天多呢，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这里也没什么人，没人会想到会有高二的新人有这么肥的胆子敢来秘境中心作死，再加上积极的都去了外围寻人，这里就已经极为安全了。


    这么一想……好像，不是不可以？


    就在李穆歌有些稍许心动，想要在偷懒躺平面前屈服的时候，一道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应激般猛然转身，他看到了身后的来人。


    地图上面的红色标点甚是醒目，这下把心里唯一的念想也给抹杀了个干净。


    那是一个相貌极佳的少女，身段高挑，感觉都有他高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穿着校服，反而是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裙，看那衣着的风格，倒像是旧历年间的穿搭风格，仙气飘飘，将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恰到好处，微风自裙摆吹过，隐隐能够看到那白皙的脚踝。


    纤纤玉手抚下被春风扬起的黑发，那一动一静仿佛有着无限的美感，引人遐想。


    月欣然望着面前紧张兮兮，可是一双眼睛不断审视自己的少年有些疑惑。


    她自幼便记忆极好，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可在这秘境中，她还从未见过这人，长相倒是还可以，就是像是防贼一样的姿态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个，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软糯的声音仿佛杨絮般轻柔温婉，带着些许迟疑，好像遇到这名少年显得很惊讶一般。


    “诶？”


    李穆歌表情一滞。


    他感觉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


    “你不是高三的学生？”


    “是啊。”月欣然眨了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虽然不解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好好作出了回应。


    “那不应该啊！”


    李穆歌表情错愕，似乎很不理解。


    “难道……你不知道演习这件事？”


    “演习？”


    如李穆歌所猜测的那般，少女露出了懵懂的眼神。


    李穆歌眼神变幻，随后……狂喜！


    这，不就是自己混入敌方内部的机会吗？


    迎上少女那无措疑惑的目光，李穆歌的笑容逐渐和善。


    “学姐你好！我是新来的高二的新人，我叫李穆歌。啊哈，对秘境不熟，原本想去前面那座山的，可惜因为不熟悉地图，浪费了好久，这才走到现在。学姐，你能好心给我领个路吗，孩子对这里不熟。”


    看着李穆歌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月欣然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要去主峰，反正都顺路，帮忙也无妨。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前面就是主峰了，可是对方还说什么不认路，或许是第一次来，太紧张，怕坏了什么规矩，所以才找了熟悉的？


    大致有了些猜想，月欣然手一招，一把样式很独特的长剑被召出。


    那是一把通体莹白的剑，剑刃曲折，不像一般的剑那般自下而上匀称且逐渐变窄，反而在中间的位置突出了两处尖刃，很是独特。


    “上来吧，走过去太耗时间了，我带你飞过去。”


    灵剑之上，衣冠飘飘，如误入凡尘的仙子般的少女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少年如是说。


    李穆歌是真的惊到了，不是因为对方修炼了什么特殊的法门或者身上有什么遮蔽气息的灵器，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灵力波动而且出于礼貌，也没有贸然用神识试探。


    而是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先天境的大佬！


    而且看这操控飞剑的淡然表情，似乎境界还不低……


    企图混进敌方内部的李穆歌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刚靠近内圈就遇上了大佬！看这实力，肯定是整个高三里都数一数二的牛人了。


    瞬间老实下来的李穆歌开始思索，要不……自己还是继续跑路吧。


    这内圈好像真的不是他这样的萌新该来的地方，太危险辣！


    但是此刻很显然没有李穆歌退缩的余地，月欣然看着愣在原地的李穆歌，又看了看脚下的“落雪”，眼中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看来是把学弟给惊到了，也是呢，他才刚刚启灵不久，肯定没见过什么厉害的人物，看到竟然能御使飞剑的自己，惊讶震惊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月欣然没有想到的是，惊讶确实是有，却不是完全因为她的修为境界，而是在发现坏心思还没有开始落实，就遇到了满级BOSS，此刻的他心中崩溃大于震惊。


    “别紧张，学姐飞的还是很稳的，不用害怕。”初为学姐的月欣然尽量表情温和一些，鼓励着少年，“来，我带你去中峰。”


    “哈，那个，学姐，还是不麻烦你了，我突然感觉不急了，沿途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呃也挺好的。”李穆歌牵强笑道。


    听了这话，月欣然如柳叶般的眉头微微一皱，“这里都是草原，有什么风景可看的。你是恐高？没事，信得过学姐，学姐驾驭灵剑的技术可是很好的，你或许看不出来，其实我最喜欢的运动可是飙剑呢……”


    我超，修仙版女司机？！


    如果原本是因为对于这位过分热情的学姐实力的忌惮，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因为想起了来自女司机所支配的恐惧了。


    不是信不过，我是真的信不过。


    但是此刻盛情难却，而且看对方那被质疑了技术而微微恼火的小表情，李穆歌咽了咽口水，他打算豁出去了！


    大踏步上了飞剑，李穆歌怎么说也是有经验的，再怎么搞，顶多像上次被姬如焰恶作剧那样，掉下去也不一定会摔死……大概？


    但是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做思考了，因为月欣然已经开始发动了！


    “嗖——”


    如同油门全开的跑车般弹射起步，李穆歌下意识拉着了这位先天境学姐的手臂，好悬没被直接甩出去。


    可是……


    不是，你这还在加速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