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为卿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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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湄察觉到,她的夫君林彦之最近不对劲。


    常常会望着她出神,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却又欲言又止,再用和平素无二的温柔语气笑着说:“无事。”


    正是这句无事,沈云湄认定——有事!


    指不定又跟上回一样,是林彦之旧伤犯了,硬忍着不说,结果疼得险些一头就栽倒在铺子门口!


    如今正是盛夏时分,早晨的太阳就开始滚烫的炙烤着大地。


    沈云湄倚窗而坐,把手里的团扇摇得呼呼作响,回想起这几日枕边人的反常,凉风也压不住焦躁的心情。


    “怎么许郎中还没到?”她忍不住探头,让庑廊下的婆子去瞧瞧。


    婆子闻言还没来得及应声,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就迈进小院。


    是林彦之回来了,他远远地接腔道:“我回来的路上没遇见许郎中,想来是还在半路,你哪儿不舒服?”


    “我刚到铺子,丫鬟就来传话说家里有急事……”


    年轻公子说着,两步并三步,一路快走进了屋,风一般地就到了沈云湄面前。


    他身姿挺拔,眉若剑,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人时眸光温柔似水,连带那锐利的眉峰都被衬出不一样的温润来。


    沈云湄仰头望着他,他鬓角都是汗。


    她从袖子里翻出藕色的手帕递了过去,说:“我是想让许郎中给你瞧瞧……”


    林彦之去接手帕的动作一顿,下刻唇角勾着抹无奈的笑:“不是说了,我没有不舒服。”


    说话间,什么东西从他袖口滑落,在空中打了个璇儿,掉在他脚边。


    沈云湄低头看去,发现是还没开封的信。


    她迟疑片刻,弯腰想要去捡起来,不想林彦之扫见掉的东西,目光一沉,动作比她更快一步,把信捞到手里,再又塞回袖子里。


    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由于他收得太快,沈云湄只瞥见信封上有着京城二字。


    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远在京城的人?


    此时此刻,沈云湄更是确定林彦之有事瞒着自己。


    她眼里都是疑问,仰着头和他对视。


    被她打量的那双桃花眼不见慌乱,深邃且沉着。


    “既然你身体一切都好,看来是心病了。”沈云湄开口说着,又吩咐外头的婆子一句,“派人去给许郎中说,辛苦他了,诊金照常,不用出诊了。”


    话落,她关上窗户,表情严肃,朝林彦之指了指对坐的椅子。


    她不准备再猜,要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沈云湄直白得打了林彦之一个措手不及,他平静的眼眸微光闪动,落座后先是长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让沈云湄抿了唇,更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瞧。


    林彦之再次无奈的笑,用寻常的语气和她解释:“哪里有什么心病,是我想着你总念叨到京城扩张的事,想要先打探好再告诉你,反倒叫你多心了。”


    沈云湄一愣,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外。


    这也是她熟悉的那个林彦之,温和大度,大热天的被折腾来回,得来一句质问,也只是无奈地笑一笑。


    可沈云湄紧绷的脊背并没因此放松,反倒正了坐姿。


    因为刚才他那一声叹,不似被怀疑后的无奈,反倒像是一种做了重大决定后的释然。


    林彦之知她不好糊弄,犹豫不决七日,自然会暴露出他的异常。


    如今是该有个决断。


    他不动声色地将眼眸深处的情绪压了再压,去握住她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手背。


    她肌肤细腻,有些许的凉。


    “湄儿,去京城扩张沈家的商行,是……娘亲的遗愿,我知道有批货正好是往那边走的,所以这些天都在忙着查看京城各大商行的情况。”


    “我想着,明日就跟着商队一块出发,把货早日送到,也可以替你先摸一摸京城的门路。”


    “……是这样。”沈云湄在他再合理不过的解释中,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瞒着她暗中摸底京城的商行,想要把事情做得更好,确实是林彦之的性格。


    ——所以才有那一封从京城寄来的信?


    沈云湄不由得就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她从河里捞起奄奄一息的林彦之,费了许多力气,才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林彦之后脑有伤,清醒后,他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忘记了。


    如若不是他随身带的腰牌有着商行标识,名字刻在上面,他现在就是个无名氏。


    而且他们打探多年,腰牌上的商行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是属于本朝哪个州府。


    那之后,林彦之就一直追随她左右,跟他来往的都是她熟悉的人。所以……两人成亲后,他就总为自己不知身世,背后无依靠,不能像别人能在商行的事上多给她助力而自责。


    “湄儿,我也可以成为你的靠山。”林彦之掌心紧紧包裹着她的手。


    暖意从他手心里传来,沈云湄不由得想起这几年两人相互扶持,成亲后更是妇唱夫随,再苦再累他也不曾有过一句怨言的种种。


    “你如今不就是我的靠山?这两年你帮我押货,劳累奔走,打通不少关系。这难道还不是靠山?”


    沈云湄微暗的眼眸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笑容亦一点点在唇边绽开。


    林彦之在她重新给予的信任中,莫名的心烦意乱。


    沈云湄的父母是白手起家,两人用极短的时间打拼了下这一堆金山银山。母亲在她六岁那年病故,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出海做生意,一去再无音讯。


    沈家这一支就只剩下沈云湄一人,好在留下的仆人都忠心不二,各有各的才能,帮着她一个孤女硬生生撑起了沈家商行。


    然后就是救下了失忆的他,在后来的相处中,彼此间都有了爱慕,顺理成章的,他就娶了她。


    如今他恢复记忆,用着她对母亲夙愿的重视,撒了小小一个谎言……林彦之首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何为卑鄙!


    鬓边的汗水不知何时又渗了出来,屋内让林彦之感到逼仄闷热。


    他牵着她的手站起身,往外走:“屋里闷热,我们到水榭那边细说?我有些扩张的想法……”


    再是卑鄙,他也不能继续留在江南蹉跎时光。


    他的失踪让家里连带朝堂都乱作一团。


    他要先回京城一趟,处理重要的事。


    沈云湄一直记挂着完成娘亲的夙愿,顿时打起精神,让丫鬟婆子去准备笔墨,跟着他一路到水榭。


    她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起说这些年自己有的想法,等两人都将彼此的意见交换完毕,再抬头,发现已经是晌午了。


    林彦之耐心听完,给她递茶水,沈云湄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低头就着他手小口小口的喝茶。


    水榭东南面对着一片林子,知了叫得聒噪。


    林彦之面前的少女半倾着身,夏日衣裳轻薄松垮,她一低头,脖颈以下的细腻肌肤如初雪般,直晃他的眼。


    他呼吸一滞,把茶杯托稳,不由自主想起自己恢复记忆那一夜。


    当时的他正和她在床笫间纠缠,他恍惚以为是梦,直到她软软的一声夫君,和不可控制的欢愉真实席卷着他……他才后知后觉,在江南三年的记忆不是重伤昏迷的梦境。


    ——他娶妻了!


    也是在那之后,他陷入了该如何跟沈云湄坦白的踌躇中。


    “水没了,我还要……”


    沈云湄撒娇的声音把他从回忆瞬间拽回现实,垂眸就看见她被茶水湿润的双唇,柔软泛着诱人的光。


    今日回来见到她时,她临窗而坐,被日光笼罩着,精致的五官在光晕下模糊不清,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