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皆因我起

作品:《被系统剧透历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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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郁的夜色里,顾容鸢一身白衣格外显眼,接连三日在容旭灵前守夜,疲惫感使她那些藏在脂粉下的皱纹似水般荡漾开来。


    跟在她身后是一片乌泱泱的黑衣人,她早在容竺进府后,就有所防备了。


    这是请君入瓮,也是借刀杀人。


    顾容鸢轻笑抚掌:“明然,哦不,忘了你方才说你已经还俗了,兄长,好久不见啊。”


    她戏谑的眼神不断瞟向容竺在帽子下的脑袋,笑道:“只是怎么还俗了,还是个秃驴呢?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吗?”


    容竺滴血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转过身来,不明喜怒地叫了一声:“顾容鸢。”


    顾容鸢眼尾一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搬了张椅子坐在林奇身旁,像是闻不见血腥味一般,极为闲散地望着容竺。


    “你猜猜你怎么能这么顺利地摸到林奇的房间?再猜猜,林奇为何今夜睡得这般沉呢?小妹我啊,心里面还是很想为兄长行个方便的。”


    言罢,顾容鸢摆摆手,便有人上前擒住容竺,有侍卫搜身,容竺也丝毫不反抗。


    不一会,顾容鸢俯身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容竺,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可惜,我只有抓了你,林相来不会找我麻烦。”


    从林相威胁顾容鸢开始,她就想为林相彻底除掉他的软肋——林奇。


    不过这局布了这么久,山意秋在府里时也曾打探过这个院子,没想到真正动手的是容竺。


    顾容鸢瞄了眼没能阖上眼的林奇,心里颇为轻松:只要林奇不死在她手上,就无伤大雅。


    身为阶下囚的容竺平静抬眼,“我想杀你,但我不会。”


    顾容鸢眼神一闪,但对容竺的杀意完全不意外,“哦?兄长还俗后,还如此菩萨心肠啊?”


    即使被缚住,容竺的脊梁依旧挺直,一提到“容月”,他的眼睛都温柔了起来。


    “在天垂战败前不久,阿月飞鸽传信给我。她说,若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不用替她报仇。”


    “她说,若是她去建真和亲,早就死了,她欠你一命。”


    容月在天垂城破前,就隐隐有了直觉,但还是选择将自己的儿子托给了顾容鸢,她想这个世道啊,不纯粹的人或许能活得更久一点。


    “阿月”二字一出,原本斜斜坐着的顾容鸢面色有一瞬的僵硬,再也没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感觉,她话锋稍利,再不调笑似的称呼“兄长”。


    “容竺,你是想感化我吗?”


    容竺摇头:“顾容鸢,我只是后悔当年觉得你可怜,让阿月多带着你。”


    “一切苦难,皆因我起。”


    没他的好心,林奇就不会出卖宿游,没他的好心,顾容鸢或许就不能走到今日的不归路上。


    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来越无法从这苦海中脱身。


    对上他这幅痛苦的模样,顾容鸢只觉好笑,讥笑道:“容竺,幼时拜年,我那磨破的袖口,是我自己特意磨破的。后来回家去,我为那件新衣裳心疼了很久很久,就怕你没能看见,我就白费了功夫。”


    容铮与容旭关系并不好,顾容鸢为了搭上容铮他们一家费了很大的功夫,首先瞄准的便是心善的容竺,容竺那点可怜,也是顾容鸢特意所为。


    “容旭是不疼我,但他这人好面子,绝不会让嫡女穿着旧衣去拜年。后来我还怕你看穿我。幸好大少爷这辈子都没穿过旧衣,旧衣是整件衣裳都是旧的,而不是只旧袖口。”


    面对“何不食肉糜”的嘲讽,容竺失笑出声:“非也。阿莺,在我家袖口到那种程度就算旧衣了。阿莺,你这些年还是受了太多贫苦。”


    容竺温和地望向顾容鸢,眸中闪着淡淡的笑意,一口一个“阿莺”,看着顾容鸢眉心浮现出极大的不适。


    “......”顾容鸢仔细看了一眼容竺,这人连蒙面的黑巾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顾容鸢一脸微妙地住嘴了。


    她想起来当年容铮将家产四六分,其中六给了容月,四给了容竺。


    他这日子富得流油,还能算是什么苦修的和尚吗?


    总而言之,不等天亮,林奇的尸体,与五花大绑的容竺就一起被送到了林府。


    林生紧紧握住椅子上的把手,努力遏制自己心里滔天的怒火与痛意,他本想喝上一杯茶降火,但内心悲愤难平,双手不停颤抖,茶叶四溅,最后一口也喝不下去,直接将茶杯砸落在地。


    破碎的青瓷裹着深绿的茶叶,滚了很远,甚至有一小块碎片划伤了容竺的额头,血顺着眉尾一直往下流淌,沾湿眼尾,恍似缀着一道血泪。


    林生脸胀得通红,大口喘着气,怒骂:“明然!你究竟为何非要杀了林奇!林奇当年也并不想杀了宿游,他只不过想让宿游败上一场而已!”


    在林生看来,林奇从来没想过害死宿游,宿游战死全是宿游的个人意愿,与他人无关。


    他实在无法接受,将林奇视为亲弟的容竺,怎么忍心亲手杀了林奇。


    容竺哈哈大笑,笑容扯动了眉尾的伤口,刚有些止住的血流得更欢了。


    过了一会,他才止住了笑,抬头看着为亲子死去而悲痛不已的林奇,嘴角扯出一抹冷意:“为何?当年北凉太守乔霖之派林奇给天垂送粮,结果呢?一半的粮都被林奇偷偷克扣了。”


    “天垂的城防图,他趁机偷走了,送去了匈奴那,将士们的战力、伤亡他也一并送给了匈奴。”


    “十几万将士,一城百姓都死了。”


    “这就叫而已吗?”


    若林奇身上只是宿家与容家的命,容竺都不至于如此痛苦,可那是一座城池啊......


    起初容竺只是查了林奇,后来这三年里随着搜查的不断深入,容竺几乎夜夜难眠,他一闭眼就是满天血色,那些倒在血泊里的人都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有段时间,他日日都在为亡者念往生咒,可是他深知,往生咒只是超度亡灵,而神佛是不会去倒转光阴,使那些人都活过来。


    逝者已矣。


    最后,当知道事情全貌后,他的心永不宁静。


    眼前的林生刚下早朝,穿着一身华贵的官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