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双线作战

作品:《被系统剧透历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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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但不在明面上。”宿子年眼眸微垂,面上流露出一点点寒意。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只剩下竖起耳朵偷听却一无所获的阚松抓耳挠腮。


    曲济叹了口气,他猜宿子年这句话,是他并不想明面上谋反,而是暗中推波助澜。


    这比直接谋反还难。


    谁知道遇见是不是明主。


    他踮起脚来,轻轻拍了拍少年宽阔的肩,“我能帮得上的,尽管找我。”


    他这命是宿子年救下的,还给他也无妨。


    曲济眼里是温暖与慈爱,宿子年看得难得眼里一热。


    他爹若活着,也会如此吗?


    “多谢曲叔。”


    —


    打仗是双方的,景朝想耗着,匈奴是一点也不想耗,只想速战速决,能多抢一点是一点。


    原先胶着的战事一下子猛烈了起来,但在上头有人的前提下,于汪显然已经习惯了慢悠悠的状态。不说莺歌燕舞,他夜夜也得饮上一壶酒来。


    营地的一角流血流泪,而另一角酒香潺潺。


    宿子年冷眼看着已现的颓势。


    他已经找到了于汪的罪证,就等寻个合适时机拉他下马。


    罪证的搜寻其实比想象中容易得多,或许于汪只当他是个在帝王面前露脸,是个想蹭军功的毛头小子,并不防着他。


    然而宿子年一直等的转机来得很快,就在明日。


    说是转机,倒有些残忍。


    夜里,除了时不时因为疼痛发出的闷哼声,只有蝉鸣不停休,是生命的绝响。


    宿子年的营帐里,一群人层层围着书案,烛光里这些重叠的身影被厚厚的布帘阻住。


    微暗的烛光里,孙让小心翼翼地摊开了一张羊皮图纸,这是他这些时日里呕心沥血所探查到的的大概的匈奴据点图。


    宿子年坐在椅子上,随意转了几圈朱笔后,在图纸上慎重地圈住了两个方位,重重点了几笔,朱红的笔迹映于其上似是点点红梅。


    他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沉声道:“他们已经增兵,约摸这两日就想一举攻破我军了,若再败,于汪只能再退。”


    “再退的话只能去这个矮山上了,但对于汪来说,这般消耗人力物力却更容易了,军中死伤只会更多。”


    若是到了最后,连矮山都守不住,这一段路上就再也没有相对隐蔽又进退皆宜的地势了。


    说完后,宿子年面无表情地沉思着,眼眸低垂,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其他人也不催促,只静静听着蜡烛燃烧的声音。


    话本里的少年将军总是意气风发的,快马一鞭,驰骋疆场,处处是旷野。


    但,至少对宿子年而言,他感受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囚笼。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一场波及几十万人的战争去排兵布将。


    从古至今,没有一场打起来的战场上不会死人。


    有些人会因为他的决策失误而死,有些人会因为听从他的命令涉险后而死。


    然而,无论是战场还是棋局,


    向来落子无悔。


    等宿子年再抬起眼后,一扫茫然。


    他目光凝凝地扫视帐内众人,这些都是他那不到万人的军队里的佼佼者,是朝夕相处的友辈亲朋,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忽地他环视的眼神一住,停在了面前的孙让身上。


    宿子年看向孙让,肃声问:“孙让,你确定要上阵吗?”


    被点到的孙让刹那间挺直了身板,重重地锤着胸脯道:“我孙让,不畏死!只求您给我一个将仇人挫骨扬灰的机会!”


    他身后的人随着这番慷慨之词,纷纷以热切的眼神望向宿子年。


    宿子年点点头:“好,若于汪这两日里要逃,你率人拦下。”


    “阚松,你今夜辛苦些,就别睡了,找几个灵活的人,将这些图画在军中传开。”


    阚松灵活机警,又擅机关之道,这种没什么武力的任务,他最适合不过了。


    “是!”阚松领命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营帐,去寻人。


    “曲济,你这两日盯好流云弹,再多嘱咐几句负责投弹的人。”


    “是!”


    “......”


    宿子年庄重地念了很多人的名字,等众人领命后依次出了营帐,就只剩下了白衣军师。


    于是,两人就这案上最后一截白烛,谈了不少战术,其中主导者却是宿子年,曹焕更多只是倾听。


    少年长成,她在逐步让权。


    于烛火即将燃尽时,曹焕似有所感地笑了笑,温声告别:“很好,子年,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在她的脚步踏出去后,烛火那惺忪的眼终是合上了。


    夜深了啊。


    宿子年也没再点新的烛,而是大步流星地掀开帐门,夏日晚星倏忽间就映入了眼帘。


    微凉的晚风温柔拂过,又步履不停地散去更远的地方。


    今夜的风从北凉而来,又奔往天垂。


    他伸出手来,虚虚一拢,就握住了一缕风的尾巴。


    风的声音很清泠,她说:“宿子年,岁岁平安。”


    宿子年轻声笑了。


    这个深夜,北凉的城郊同样不得安宁。


    原先隐藏在夜里的小院漆黑一片,只是在熊熊燃烧的火把前,一切鬼祟自然现形。


    穿着夜行衣的林奇刚推开门,便见到了一片足以吞噬黑暗的光亮,炽热的火把燃得热烈,为首者是多年未见的山意秋。


    她的身后是被绑住的几个熟悉面孔。


    林奇扣在门把上的手一顿,腿不自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逃跑之意昭然若揭。


    不等他的下一步动静,山意秋挥挥手,瞬间便有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扣住了林奇的肩膀,一把泛着银光的剑死死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晃得他眼疼。


    山意秋见林奇不得不束手就擒,这才向前走了几步,淡淡道:“林叔,许久未见了。”


    “意秋,你...”林奇面色一沉,刚要开口,就被山意秋强势地打断了。


    “我们有话直说吧,林叔,今夜我是绝不会让您离开的。”


    小院里刚灭不久的烛灯又燃了起来,照亮了狭小简陋的堂屋。


    五花大绑的林奇被摁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山意秋平静地看着林奇,他如今很陌生,既不是初见时邋遢的模样,也不是在公主府里无意间看见的贵公子作态。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夜行衣,干劲十足。


    可青灰的胡茬盘踞在了他的下颌处,眼球上血丝横生,颓废又狂热这两种矛盾之感杂糅在一个人身上。


    林奇在这样的目光下艰涩地开口:“我...你何时发现的?”


    真是好生无趣的开场白啊。


    难不成每个恶人都非要问出自己行为的纰漏吗?


    山意秋暗讽道:“您掩饰得倒是极好。曹军师查了快十年了,才找出了几个人来。”


    他哑然。


    原先或许还心存一丁点儿的侥幸,她的直白直接戳破了最后的脸面。


    听了讽刺之言,林奇只觉身上的绳子缚得极紧,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双手挣扎了一番,手腕处磨得通红,微刺的疼痛感里令他终于找到了阶下囚的真实感。


    林奇神色黯然:“我对不住他们。”


    这是一头狼迟来多年的眼泪吗?


    山意秋来这,并不想听他的忏悔之言,冷冰冰道:“但您还是做了,不是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