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帝后(一)

作品:《被病娇缠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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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二年,冬初,帝领兵与西罗开战已半年有余。


    十一月初九卯时,宫女春桃带领着一众宫人往坤宁宫匆匆走去。


    春桃也才刚进宫两三年,能被调到坤宁宫并得到皇后娘娘喜爱升职全因一年前的事。


    皇后赵氏乃江南一富商独女,自从成为皇后之后,帝便封了该富商一散职。


    富商赵磊也携夫人定居至烨京,皇后常能与家人相见。


    赵皇后与帝伉俪情深,就算没有子嗣,帝也从不让他人入后宫。不过皇后自幼疾病缠身,每日都要喝药,一些不重要的活动很少现身。


    皇后身边都是些哑仆伺候,直到一年之前的事发生,这还是当时跟在圣上身边的太监和哑仆告诉春桃的。


    那是一次深夜,皇后在坤宁宫醒来,她掀开帷幔下了床,大厅安静极了,暗暗的大殿下只有外边的月光带着些亮度。


    她忽然起身喝了口冷了的茶,皇后床榻边并没有人,皇帝夜召大臣还在商讨国事。


    就算是夜深,哑仆也在外间候着听到瓷器碰撞的清脆声音后,她赶忙进来跪下等待皇后的指示。


    据哑仆对着春桃的手势比划,当时皇后垂眸看了自己空荡荡的脚踝许久,然后在坤宁宫漫无目的地逛着。


    渐渐的,她身边跟了五六宫人,她们不明所以地朝明月比着手势,明月向哑仆们学了些手势,平日里也会和蔼地与她们比手势交流。


    可今夜不同,明月没有理任何一个人。


    她兀自绕到窗前,伸手想去开窗,她抬起手,长袖自光洁的手臂滑落下来,很久没见过日光的整个人在月色下是病态的白。


    窗被推开之后是一阵冷风吹进来,明月被吹得清醒了一点之后脸更加苍白,她跪坐在窗前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宫人们以为她只是起来欣赏风景便没有打扰她,过了一刻后宫人给她披上了大氅,还给她煮了新茶。


    我怎么会在这?


    明月攥紧肩上的大氅,宽大厚实的大氅为她挡住了冷风。她真的有些疑惑,她似乎不该待在这的。


    但她应该在哪里呢?明月也不太明白,她看向外面,忽然想起一片平静的湖面,她之前看过很多次的湖,在记忆里也不清晰了。


    抑郁症?


    明月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词,这个词好陌生,她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只是觉得很悲伤。


    于是宫人们便看到皇后娘娘被月光照耀的面上不知不觉淌着泪,宫人们担忧地看着皇后娘娘,一些人跑了出去通知皇上。


    她其实不想看到任何人,包括皇上,包括宫人们,但为什么呢,她作为一个富商的女儿,能成为大梁的皇后已是多少人难以期望的殊荣了。


    好想回去……


    明月没管面颊上默默流淌的泪,她其实已经不伤心了,是泪水自己停不下来。


    她站起身,先是朝殿门外走去,然后步伐越来越快,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跑哪里去,但身体步履坚定地跑着,似乎只要逃出去就行。


    “娘娘……”已经不是她宫里的哑仆了,小太监急急地喊她,“您要往哪里去?奴才陪您去啊!”


    明月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往前跑去。


    “覃公公,怎么办啊?”小太监朝刚接到通知从跑出来的戴覃问道。


    戴覃一边去追皇后,一边朝小太监吩咐道:“快去通知皇上!”


    戴覃叫了明月好几声,她都没有应答。直到他加快速度“扑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拦住了女子的去路。


    明月堪堪停下了脚步,她琉璃似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太监戴覃身上。


    “娘娘要干什么,不用亲自去,吩咐奴才们去办就行。”戴覃见明月终于看到他了,立马小心翼翼地说着。


    明月的尾音很轻,马上要消散在风里:“我要回去。”


    “夜深了,娘娘想要去哪里白日再去也不迟啊,娘娘要顾及自己身体啊。”戴覃低头哈腰地说着,明月却又有抬脚继续的架势。


    “娘娘啊……”


    “发生什么事了?”


    温和的语气传入赵明月耳畔,存在感极强的语气像是夏日强烈刺眼的日芒,照得琉璃瓦在人眼中模糊一瞬,留下灿烂的边角。


    穿着龙袍的帝王出现在她身后,如此亲昵的语气从不会对着外人,他眼眸漾起淡淡波纹,在场的宫人们齐齐跪下。


    “做噩梦惊醒了吗?”燕殊注意到赵明月脸上的泪滴,他笑容迟滞一瞬,然后皇帝贴心地拭去她晶莹的泪滴,“嗯?明月?”


    明月无意识地偏了偏头,很快她注意到了帝王隐藏的不虞,于是她柔声道:“夫……夫君?”


    她向来知道怎么哄燕殊,果不其然,皇帝站在风来的方向为她挡住了大半夜风,他继续问着:“明月,回答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回去……”明月脸上的表情要多无措有多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这个强烈而模糊的念头。


    燕殊眼神一暗,他知道自己温柔的表情在明月眼眸中已经慢慢变得怪异了,他摩挲着扳指笑着。


    “是啊,想家了吗?最近老是被拘在宫里,明月肯定是想回家见父母了。”


    “不是!”向来柔静的皇后大声喊了一句。


    赵明月眼角再一次隐隐发红,她解释着:“不是回家,不是……”


    “我想回去了,回去……”


    “回去。”


    燕殊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她的话语,此时的面无表情是戴覃熟悉的,皇帝在上朝时发怒前的征兆,他提心吊胆地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但这面无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很快,燕殊脸上出现温软甜腻的笑容,一如往常他面对皇后娘娘一样。


    皇帝怕皇后受冻似的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他怜惜地以指节抚上明月苍白的面颊,抚过明月微红的眼角,最后停留在她不断颤动的长睫。


    “这朕倒是不明白了,明月,你要回哪里去啊?”燕殊一下一下摩挲明月发抖的肩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刚出巢的幼兽,“没事的,看着我,告诉我你要回哪里去……”


    明月轻轻地喘着气,她觉得这样被胁迫着看人的姿势似曾相识,她微微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到没有,皇后要回赵府见父母,你们速去准备。”燕殊冷肃着一张脸,朝周围的人命令道。


    戴覃伏在地上已久,他得令之后马上起来躬身道:“奴才们这就去准备。”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