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作品:《北地逢春

    《北地逢春》全本免费阅读


    左思伦生得很美。


    是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雌雄莫辨的美,眉眼秀气,外面看起来有点孱弱,让人心生保护欲望。


    此时他的唇角下意识地挑着,呈现的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和煦笑意,可那双眼睛,迸发出强烈而执意的光芒,毫不畏惧地牢牢盯着她。


    透露出与他不符的偏执。


    这大概才是他的真实性情。


    沈闻君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忌讳,而是心疼。


    她没有问那么小的年纪,他怎么会被人遗弃到沙漠里,也没有问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委曲求全,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女子,瞒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这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再次提起,无异于在陈年旧伤上再划一刀。


    她伸手拂过那双漂亮的眼睛,尽量温柔地向他解释:“你还小,等你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或许就不这么想了。往北去有广袤无垠的草原,往南走有阴雨连绵的江南,往东有水天一色的海国,当你见识过那些,就会知道我不过是你生命里微不足道的一个人而已,是可以惦记的朋友,却不是陪伴一生的合适人选……”


    手下一暖,接着是微微的湿意。


    沈闻君手指一顿,被左思伦按住了,少年哭得很沉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左思伦离开她的手心,迅速用袖子擦干眼泪。


    一边用丝帕仔细为她擦手,一边闷闷地说:“姐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之前那样。”


    还是个小孩子呢。


    沈闻君十六岁的时候,和沈渡君比试被打得满院子乱窜,输了不服气,躲在屋子里哭了三天都不肯出来。


    左思伦比她成熟。


    沈闻君接过帕子自己擦手,道:“好。”


    “不过,不是这样姐姐就能手上的纱布拆下来的,以为看不到吗?”左思伦幽幽地说。


    沈闻君微笑,把悄悄拆开的纱布又缠了回去。


    不知道抹的什么药,沈闻君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细腻了不少,脸上因为被北地晒黑的皮肤也逐渐白嫩水润,俏生生的如同夏日的莲子。


    因此,左家有不少下人背地里叫她小白脸。


    这还是令仪告诉她的。


    “苏木病了几天,左家的护卫下人一个接一个地探望,我第一次知道,男人聚集的地方也可以这么吵闹。”


    令仪站在树下折花,忽然鼻子动了动,来到沈闻君身边,确定是浓郁的香味来自沈闻君的发丝,奇怪地问:“你换香露了,是不是抹太多了?”


    沈闻君正在花下下棋,闻言拈起一缕嗅嗅:“太香了吗?不会啊,这是左思伦前几日给我用的,顶多留香久了一点。”


    令仪道:“你是闻得太久,习惯了它的味道吧?不过海郎君没关系吗?我听乌金说,他不喜欢玫瑰花香。”


    这几日沈娘子好像经常去见海郎君呢。


    “他不喜欢我就不能用?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偏要用。”沈闻君收拢棋子,棋盘上忽然飘落一片玫瑰花瓣,她看向远处的玫瑰花丛,纳罕至极:“不过说起来,这神女部的玫瑰花,种得确实太多了点。”


    尤其是左家,几乎到处是甜腻的花香,待得久了,就觉得头晕乎乎的。


    “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花园小路折回,路过假山石旁忽然听得一对男女的声音。


    男的说:“朵兰,听说你和穆奇在一起了,你昨天已经和我互许终身,怎么能和他一起呢?”


    女的说:“我为什么不能和穆奇在一起?我才只交往了三个心上人。”


    男的卑微至极:“因为他是我的敌人啊!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打起来的。你不如考虑一下我的兄弟,他身强体壮,还会打猎,相貌不比圣女的小白脸差,床上功夫不比我差!”


    沈闻君被“小白脸”三个字糊了一脸。


    朵兰果然心动了:“这样么,那我考虑考虑吧……”


    路过的沈闻君和令仪震惊至极,两人无言半晌,一时不知道对神女部开放的民风如何评价。


    这位朵兰沈闻君还认识,在圣女居所的外院守门,看着柳条一样细弱的一个女子,竟有三个以上的心上人。


    并且听意思还收少了。


    沈闻君将这种现象称之为圣女光环的影响力。


    听着那边的动静逐渐不对劲起来,沈闻君这才急着拉公仪离开,到了苏木的屋子外面,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公仪脸颊红扑扑的。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被方才情形刺激到了,她结结巴巴地站了会儿,先一步去敲苏木的房门,让沈闻君在此等候。


    沈闻君便等着。


    说是敲门,实则公仪心不在焉,她平日与苏木亲近,此刻下意识地选择推门而入。


    接着,沈闻君便看着公仪打开门,愣了下,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关门声更为用力,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闻君正疑惑,门内传来了异常的动静,像是花瓶被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察觉到不对,公仪一瞬间反应过来,飞速再次开门,看见有一男子半俯身在床榻上,强硬地制住下面女子的手。


    躺着的女子正是卧病在床的苏木。


    “苏木!”


    公仪飞奔而入,事情发生得太快,沈闻君赶过去时,就看到公仪伸手挡在苏木面前,额头淌血。


    先前的男人脸上犹有怒色,却在看清楚公仪的那一刻缓缓褪去,化作惊艳,而他的手上握着烛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砸伤了公仪。


    “找死!”


    沈闻君的火蹭地一下冒出来,上前一脚把男人踹出五步开外。


    男人满脸扭曲爬起来:“贱人竟敢——”


    利刃贴在他的脖颈血脉处,沈闻君冷冷看着他。


    斥骂声变成了求饶声:“郎君饶命,侍女献给你,由你一人独享,别杀我!”


    这样的人,已经烂到了根里,以为人人都如他一般龌龊。


    沈闻君挥剑抹了他的脖子。


    男人并没有死,而是晕过去了。沈闻君冷哼一声,将他绑了起来,左家的人,至少要左思伦来处置。


    公仪额头的伤口十分可怖,因她生得白,鲜红的血顺着侧脸淌下来,如同在脑袋上砸了个血洞一样。


    苏木急得团团转,自己脸色苍白,还动来动去地看公仪的伤口,手指比划得快出残影,具体说了什么可能只有公仪看得懂。


    “是、是,我没事,你别担心。”


    沈闻君探进袖子摸伤药,神女部的袖子做得小,她找得非常吃力,手指探进去就有点拿不出来。正跟衣袖作斗争,忽然看见苏木凑近公仪的额头,冷不丁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