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北地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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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格顿了好半晌,终于将理智从风花雪月中捞出来。


    他将写了一半的聘礼单子塞进胸前的衣襟,快速走出帐子。外面是冲天的火光,商队的人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简直乱了套了。


    朝格抓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谁放的火?”


    命令般的声音,使那人下意识地服从回话:“似、似乎是做饭的柴火丢在地上,引燃了草地,起初无人注意,后来火就控制不住了!”


    做饭的柴火……


    厨娘六娘子。


    朝格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蒙面女人。


    “知道了,你去吧。”


    朝格兀自回了帐子。


    只剩那人留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大火使每个人的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这种情况下,他竟没意识到,大牛变了个人似的,一身气势极其压迫人,哪像个憨厚老实的乡下人。


    帐外的动静,乌金听得一清二楚。


    少主一进账,乌金就迫不及待地说:“一定是那个蒙面女人,是她放的火,真是一个邪恶的中原人!”


    朝格自然也猜到了。


    只是他暂时还想不明白,六娘子闹出这种动静,到底要做什么?


    有什么地方,是一个厨娘能注意到异常的呢?


    朝格翻开账册,一处一处仔细查看,手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忽而定睛一看:


    “原来是这里。”


    乌金看了一眼少主翻的这页账册,全是数字和复杂的符号,他看不懂。


    朝格的手指停在商队日常的花销上,解释说:“加入商队当日我数过,连我在内共有二十七人,可账册上却有二十八人的食物费用。就算是有一人食量大吃了两人份的食物,可这一项药材支出也无法解释。”


    朝格这些天在商队内闲逛,并未见到有患病且需要每日喝药之人。


    “以上说明,此人一直藏了起来,未曾让外人见到。”


    想明白这层关节,朝格的眉头松开:“难怪这厨娘能比我先发现异常之处,也并非代表她多么聪慧,若我是厨娘,每日要备好每一人的食物,定能比她发现得更早。”


    乌金:“……难道不是因为少主满脑子装着沈娘子,懈怠了报仇之事所致吗?”


    朝格:“……”


    王子殿下噎了噎,嘴硬道:“本殿下身为海那赫部的王子,满脑子装着王子妃又有何错?难道要装着那个可恶的中原敌人吗?”


    草原勇士想娘子不丢人!


    朝格一边换衣服,一边道:“何况现在也不晚,随我一起去看看,那个藏头露尾的重病之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死敌!”


    月光之下,朝格拔出弯刀,映出自己寒气逼人的一双眼睛。


    “若真是那人,费了本殿下这么多心血和金子,还让本殿与王子妃饱受相思之苦……待抓到她,我定会剥了她的皮!”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


    漆黑的树林中,有人影在飞速移动,快到草丛上附近时,人影停下了。


    另一边是冲天的火光和乱糟糟的商队,这边的最后一辆马车却不受影响,始终静悄悄的。若不是沈闻君提前打探过,恐怕要以为无人在里面。


    她看了看远处的火光,向隐藏在另一侧的程鱼比手势——


    不是说好,只放点小火吗?


    程鱼摇摇头——


    不是我们放的,有另一方人,但我们的人已在救火,不会有事。


    还有另一方人?


    这个死敌的仇家竟然这么多,果然该死!


    不过有瀚海府的人相助,商队的所有人应该都不会有事,至于马车货物,烧掉就烧掉了,她又不是赔不起。


    不管了,先解决眼前这个。


    沈闻君向程鱼比划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上!


    树林里一瞬间跃出十几道黑影来,有人从马车后包抄,有人翻至马车顶上,沈闻君从正面进攻。


    马儿从睡梦中惊醒,一见这么多人,吓得扯了脖子就要嘶叫,沈闻君眼疾手快往它嘴里塞了一把饴糖,它立刻倒戈,吃完了张嘴还要。


    沈闻君又塞了一把饴糖,翻着白眼心道:没骨气的马,鄙视你。


    马车内仍旧静悄悄的。


    沈闻君屏住呼吸,正要伸手掀开那车帘,忽觉背后有动静。


    瀚海府的所有高手们,齐齐看向了发出动静的树林,紧接着,一个人滚了出来。


    那人似乎重心不稳,本来是干净利落地一滚再蹲起,他却摔了个狗啃泥,连带着腰上的什么也摔了很远。


    骨碌碌滚到沈闻君脚下。


    沈闻君低头,一把泛着寒光的弯刀映出她蒙着布巾的半张脸。


    这时,摔倒的人抬头,正对上马车周围的十几个黑影。


    深棕色的眼眸猛地一缩,那人扭头便喊:“少主,有埋……”


    乌金口中“伏”字尚未说出,先前马车附近的一群人便提剑攻了过来,此时树林后的另一群人也赶到,两方人马顿时打得不可开交。


    这些人用的弯刀,竟都是草原人。


    感受到敌人的攻打路数,沈闻君有些愤怒,抽出腰中软剑一刺一个准,可恶的草原人!


    程鱼把她拉开,推她去马车那边:“姑娘,大事要紧!”


    是了,这些还都是那位死敌的下属,不算她的敌人。


    沈闻君飞身至马车上。


    去掀车帘,却被横亘一刀挡住了动作。


    她抬眼看去,车顶上站着一个黑影,笑吟吟地说:“美丽的娘子,你家主子呢?”


    好啊,死敌手下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沈闻君冷笑一声,挥出腰中软剑,如灵蛇一般擦过那人的肩膀:“你猜?”


    朝格侧头一看,自己肩上的衣料被划了个口子,连肌肉都露出来了。


    夜行衣市面上少有,需要专门的裁缝制作,这一件是朝格特意去寻了楼兰最大的布庄,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才做好的。那楼兰人耳朵聋还听不懂草原话,他可是足足给他解释了一天!


    耗费了这么多心血的衣服,竟就这么被毁了?


    可恶的中原人!


    他不禁磨了磨牙齿,心道不愧是死对头的手下,中原人是知道如何惹他生气的。


    朝格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你这一剑划下去,损失了我多少金子!”


    沈闻君:“哦?多少?”


    朝格吼道:“至少十两!!”


    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丢过来,朝格下意识接过,就听对面那可恶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