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诱饵

作品:《不知嫂嫂是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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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放完纸鸢后,棠醉便逃跑似的离开了镇关王旧宅,接连几日都再出现。


    林淮肆也觉得奇怪,以为他俩又吵架了,非常热心地凑到白吟酌身边,询问情况。


    “你和澄子又怎么了?”


    林淮肆专程端着午膳,一脸忧心忡忡地看向白吟酌。


    谁知白吟酌倒是泰然自若,只答道:“我俩很融洽啊。”


    “融洽?你骗谁呢!”


    林淮肆才没有那么好糊弄,他随手捏起白吟酌餐盘里的水果,边吃边继续质问。


    “你俩要是没发生什么,澄子能接连几天不露面?”


    “哦……大概是害羞了吧。”


    白吟酌说得漫不经心,但林淮肆却听得认真。


    “什么!你把澄子怎么了!”


    林淮肆听了这话是千百个不乐意,生怕自己妹妹被这个糙男人欺负了去。


    白吟酌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都是男人,我还能怎么他?”


    林淮肆对上他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愣住了,白吟酌的神情和话语,无不在嫌弃是林淮肆大惊小怪了一般。


    “可,可你喜欢他啊。”


    末了,林淮肆还是不服气地反驳道。


    白吟酌听罢却是白了林淮肆一眼,毫不客气道:“我又不会霸王硬上弓。”


    “所以你到底对澄子做什么了?”


    林淮肆不想跟白吟酌绕弯子,干脆又直白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不过是一起放了纸鸢。”


    放纸鸢?


    林淮肆突然想起前阵子棠醉提起的那只纸鸢,据说是林淮衿专门送到客栈,托锦婳带回给棠醉的。


    当时看棠醉那个样子,就宝贝得不行,居然会愿意拿出来和白吟酌一起分享。


    等等……


    林淮肆突然想起那只纸鸢的特别之处,想起那句诗。


    棠醉对男人的心思向来不敏感,但要是看在白吟酌眼里,那就说不准了……


    如此想着,林淮肆的眼神便落到了白吟酌身上,此时他的神态看不出什么反常。


    但林淮肆仿佛下意识般,还是慢吞吞开了口。


    “阿酌,纸鸢上的那行诗,你看到了是不是?”


    白吟酌闻声淡然地抬起头,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淮肆,没有言语。


    这便是他的默认。


    “你吃醋了?”


    他已然没回答。


    林淮肆顿时心下了然了。


    他属实没想到,白吟酌对待肖澄的感情已经到了吃横醋的地步。


    对方还是个他从没见过的男人!


    林淮衿啊——那可是堂堂五殿下,他吃起醋来可真是一点不含糊!


    “阿衿跟澄子年纪相仿,感情好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可别把怒火牵扯到阿衿身上。”


    白吟酌却仿佛没听懂一般,反问道:“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嫌弃我年纪大,配不上阿澄?”


    林淮肆一口老气堵在胸口——白吟酌什么时候这么蛮不讲理了!


    “你配不配得上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那得看澄子的意思。”


    林淮肆在心底翻了白眼,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也不多跟他多计较。


    “不过依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澄子确实还没把你当回事儿。”


    “林淮肆。”


    白吟酌恶狠狠地盯着他,似乎对他这句判断很不满。


    但林淮肆却已经收拾好他吃剩下的餐盘,躲得远远的。


    “怎么啦——你还不让人实话实说了!”


    林淮肆坐在离他一米远的茶桌旁,自己斟了杯茶压压惊。


    “不跟你打趣了,比起你俩现在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我更关心你的身体。”


    林淮肆已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此毒奇特,且不知会对你体内有何影响,这些日子你静养此处,何有好转?”


    白吟酌还没打算对自己毒性已解之事和盘托出。


    一方面,他没法解释解药从何而来。


    另一方面,他还想让肖澄多疼疼自己,若是告知了林淮肆,难免有风声走漏的风险。


    “有阿澄悉心照料,自是好转不少。”


    林淮肆听他三句话不离肖澄,不由嘴角一阵抽搐。


    以前白吟酌也不是这么腻歪的人啊!


    可是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说话时却不敢直言。


    毕竟妹妹之前特地嘱咐过自己,一定不能让白吟酌知晓此毒暂时无药可解。


    如此看来,白吟酌能在中毒的情况下,还能这么一副欠揍的模样,还是妹妹的功劳和他自己的意志力强撑了。


    “不过,若阿澄再不见我,恐有恶化的征兆。”


    林淮肆刚想夸赞他铮铮铁骨一番,没成想白吟酌又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瞬间把他所有的热情浇灭了。


    “你现在就是完全不想见我是吧?你心里只有澄子!亏得我们还曾做了几年的夫妻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白吟酌淡漠地看着林淮肆发了一通疯,极其冷静道:“这话别叫阿澄听了去,再误会了我对他的一往情深。”


    这屋子林淮肆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直奔棠醉的寝殿,想让她亲自来收拾收拾这个无可救药的臭男人!


    *


    棠醉这几天一直在府中闷闷不乐,锦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是照常侍奉着。


    当天放纸鸢时,棠醉被白吟酌那声“阿澄”迷了心智,恍惚间,她还以为是嫂嫂回来了。


    阿澄。


    只有嫂嫂曾这般唤过她。


    这是她的假名字、假身份,即便是三哥哥偶尔要当众称呼自己,不过也是“澄子”或是全名。


    可是她心底却时时安放着这样一个称呼,亲昵的、温和的。


    是再也听不到的一声呢喃。


    棠醉将手垂落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她很想念嫂嫂,她想带嫂嫂回家。


    如此思虑着,想要收复弥州的意向便越发强烈。


    而能够率领千军万马,夺回失地之人——白吟酌,他是当之无愧的选择。


    棠醉攥紧了握住香囊的手,眉头微皱。


    白吟酌,他必须拿下。


    棠醉别了下鬓角的碎发,理了理自己的裙摆,便向门外走去,刚巧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林淮肆。


    “三哥哥?走这么急做什么?”


    林淮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个胸,看样子气得不轻。


    “哟,谁敢招惹我们镇关王啊?”


    棠醉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腰凑到了林淮肆的面前,笑嘻嘻道。


    “是被二哥哥骂了?还是被白吟酌调侃了?”


    “二哥才舍不得骂我呢!”


    棠醉听罢挑了挑眉,看着林淮肆这副可怜的模样,没舍得拆穿他。


    不过听他这个意思,明摆着就是在白吟酌那里受了气。


    “白吟酌怎么让你不痛快了?”


    棠醉慢悠悠地坐在林淮肆身边,不紧不慢地给三哥哥倒了杯茶。


    “你要是真那么看不惯他,直接把他赶出旧宅不就好了——那可是你的地盘啊!”


    林淮肆听了这话倒是不吭声了。


    “所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啊?”


    棠醉托着腮,望着气鼓鼓的三哥哥,觉得好笑。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我的小公主。”


    林淮肆转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棠醉,一字一句道:“你和白吟酌,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


    棠醉端起茶杯来挡住自己半张脸,也不看三哥哥。


    虽然她能够感觉到林淮肆那道火辣辣的眼光正全然落在自己身上打量。


    “他喜欢你这件事你清楚吧,你——”


    “打住啊,他喜欢的可不是我。”


    棠醉一手拿着茶杯,一手伸长挡在林淮肆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他喜欢的是肖澄,是男人,不是本公主我。”


    林淮肆嗓子里呛了口茶水,咳个不停。


    这俩人的身份一错乱,害得他想发泄怒火都不能。


    “好好好,就算是肖澄,那你既是知道了,干嘛还要去招惹他?我可听说,阿酌现在对肖澄的感情,都是明摆着、摊开来表示了——”


    “你这几天都不露面,是不是就是被他吓跑了!”


    棠醉不动声色地品着茶,才慢悠悠道:“我当时是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回应他的直白。”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需要他。”


    噗——


    林淮肆一个没忍住,直接一口茶水喷洒在地上,换来棠醉一个极为嫌弃的眼神。


    “你需要他?你喜欢上他了?以棠醉的身份,还是……”


    “我的需要不是男女之情的需要,哦,当然更不可能是男子间的感情。”


    棠醉从怀中掏出块方帕,扔给林淮肆让他擦擦嘴。


    “我要让他率军夺回弥州,又不能让他坐拥兵权,威胁九晟一统。”


    林淮肆僵硬地点点头,有些结巴道:“美,美男计?”


    “他救我一命不假,中毒也不假,我自然是该照顾他的。”


    “但我担心他以中毒之躯难以御敌,所以我现在,必须让他神采奕奕上战场。”


    林淮肆又不明白了。


    事实摆在眼前——下毒之人不可能主动将解药奉上,目前唯一的解法只能是凭借白吟酌自身的抗性。


    正当他疑惑之时,棠醉又说出了一个让他惊诧的决定。


    “我要以自己为诱饵,设计抓住下毒之人,换取解药。”


    “我不同意!”


    林淮肆拍案而起,厉声反对。


    “你是公主,为了一个男人以身犯险,简直荒唐!”


    “我为的不是男人——是九晟!”


    “全九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适合带兵降敌了——这一点,三哥哥,你我心知肚明,就连二哥哥也是默认的。”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无需这般心急啊——我相信以阿酌的意志力,他完全可以消磨体内的毒素,待那时他身体痊愈,再出战也不迟啊!”


    林淮肆对上棠醉那双坚决的眼神,只听她一字一句质问自己。


    “你能等——二哥哥等得了吗?嫂嫂等得了吗?弥州的百姓等得了吗!”


    “现下大颜域主年迈迟钝,北川或许也愿出兵力助我们夺城——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容不得你等待。”


    *


    白云程为白吟酌祛毒过后,便回到了暗阁之中寻白令仪汇报情况。


    “令仪师父,少主已将解药服下,想是已无大碍。”


    白令仪侧坐在高台之上,偏过头来望向俯首的白云程,表情淡漠。


    “酌儿他,没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白令仪以为,他自作主张拂了自己的意思,定是要向自己反省几分的。


    “少主,少主他说……”


    白云程有些犹豫,但还是一五一十将临走时,白吟酌那句交代告知了白令仪。


    “少主他让我转告您——别动肖澄。”


    砰——


    白令仪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飞,茶水和果盘碎了一地。


    着一身红衫的白令仪眸中尽是怒火,死死盯着白云程。


    “肖澄?又是肖澄!”


    “先前酌儿因为对肖澄多上了几分心,我怕此人会对酌儿不利,便瞒着他设下此圈套,想将他从酌儿的生活中除掉,没想到酌儿竟然为了这么个男人,生生挡下了那只毒矢——”


    “而如今,他又为了那个肖澄,意图违背我的指令!”


    白云程曾在荔水时跟肖澄打过交道,单凭肖澄对亡故的白夫人的情谊,他就不愿意让肖澄被无端害死,于是下意识便开口替他说话。


    “或许,少主只是认真地交了肖大人这样一个朋友。”


    “朋友?”


    白令仪冷笑一声,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站定在白云程面前,一字一句道。


    “白吟酌不需要林家的人,做、朋、友。”


    白云程听出她言语间的杀意,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对肖澄都是威胁。


    “酌儿尚在镇关王旧宅?”


    “是。”


    白云程不敢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白令仪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肖澄呢?经此一事,是不是畏首畏尾地躲起来了?”


    “肖大……肖澄他,一直夜以继日守在旧宅,照顾少主。”


    白云程顿了顿,又继续道:“少主没透露自己已经解毒之事,肖澄近日似乎打算外出寻找解药。”


    “哦?”


    毒药是她特制,旁人不可能有解法。


    若是白吟酌平白无故祛了毒,难免会引起怀疑。


    他假装自己的毒性尚在体内蔓延,的确在她的考量之中。


    如果日后声称是凭他的意志力解毒,也未尝不可,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她没想到的是,肖澄竟然愿意为了尽快帮白吟酌解毒,而在这样的危机时刻不老实藏在府中,反而无所畏惧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


    “既然肖澄自己送上门来,我们有什么理由放过他呢?”


    “您的意思是……”


    “二次刺杀,目标肖澄。”


    *


    此时的镇关王旧宅,白吟酌正靠在躺椅上,悠哉游哉地磕着瓜子,仿佛在等什么人。


    他故意说那些话气林淮肆,就知道他肯定会去找肖澄告状。


    到时候俩人一合计,肖澄自然便会回来。


    他现在只管安心等,等他心爱之人再度回到他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