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难依仗

作品:《雕梅歌

    《雕梅歌》全本免费阅读


    等从城外回来,天色四合,已然是暮色时分。


    “到了。”


    李崧先下了车,伸手扶奚九酒。


    奚九酒起了身,才发现他的手护在她的头顶。


    “嗯,到了。”奚九酒手指勾着披风上的系带,饶有兴致地转动,“我到家了,郎君在等什么?”


    李崧背在身后的手抓了又放:“我,下次还能来请你同游吗?”


    奚九酒装做没听出他话里的纠结,爽朗地一口答应:“可以。郎君离开岭南前,尽可来得。”


    “嗯!”李崧兴奋地连连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奚九酒觉得像是农家养的黄狗在点头,恨不得把尾巴摇成车轮。


    憨货。


    刚在心中笑完,就听他声色迟疑:“若是娘子诸事繁忙也无碍……”


    奚九酒缓慢却挑逗得摇头:“对你,总是有时间的。”


    然后奚九酒就见到一从烟花在脸上炸开,目眩神飞,满眼华彩。


    “郎君该回了。”奚九酒抽回手,见他依依不舍,抬手点在他的唇上止住他的话语,“你先走。”


    李崧越发恋恋不舍:“我看你进去?”


    奚九酒笑了:“我想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在这里。”


    李崧走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攒竹都担心他从马上摔下来,见他转过街角没了影子,她才走出来扶住奚九酒的手。


    “他快被你钓得挂在九馆的檐儿上了。”攒竹细细得擦过奚九酒方才按住李崧嘴唇的手指,“功力不减当年啊。”


    奚九酒隐约闻到一股酸味。


    定然是帕子没洗干净。


    “他一片真心,还真的不需要什么手段。”


    攒竹脸一垮,把手帕塞她掌心里:“自己擦。”


    “这就醋了,若是你有心,也去钓一个玩玩嘛,我又不会拦着你。”


    “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不在此,你要哄我开心,倒不如多搬些金山银山回来,那我还更高兴些。”攒竹的眼神往九馆中一飞:“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要说不说,九馆这生意,的确是个藏人接头的好机会,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什么样的人藏在其中也不显眼。


    原本是。


    可是独身前来一坐两个时辰还不点酒令不酗酒不浇愁的,那就显眼了。


    尤其是那人此时一副又气又恨的模样,实在夺目。


    “还真有耐心。”


    奚九酒伸了个懒腰,莲步珊珊得走过去,颊上尚有方才粉红娇慵:“叫使者好等。怎么称呼?”


    “高。”高垂咬着牙根吐出一个姓氏。


    他原本以为这歌伎得韦相公召令,必然早早虚席以待,谁知道奚九酒居然让他像个傻子似的等了两个时辰!


    然后才看她一脸骚样地回来!


    韦相公的召令居然比不上一个小白脸?


    她居然敢这样羞辱他们!


    “高郎君。”奚九酒自顾倒了一杯茶,“不知高郎君此来有何要事?”


    高垂绷着一张脸,说话硬的能当石头砸死人:“韦相爷听闻你在岭南安置流民颇有成效,叫你做好准备为韦相请功。”


    奚九酒慢慢辍饮着茶水,果然是来抢功的。


    只是她突然好奇了,韦兴如今到底是怎样的局面?朋党世家全不管用,居然要纡尊降贵抢些民生政绩来巩固地位了?他不是素来自诩只在马上取功名,不喜此等磨叽俗务吗?


    奚九酒伸手,白嫩的掌心向上,手指却不复水葱般的柔嫩,大大小小的硬茧结于指掌之间,让这只手显得越发有力道:“拿来吧。”


    高垂疑惑:“什么?”


    “手书啊,亦或是证物。”奚九酒上下打量着高垂,眼神是对他智商的鄙夷,“高郎君莫不是以为你一句话,我便得俯首帖耳?你不拿证据,我如何知晓你是韦相公派来的人?”


    高垂手指沾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图案:“有那符印,还不足以证明身份?”


    往年李崧喊人做事也的确是多用人传口谕,再叫人见机行事。要是拿住了书信证据,这不是白白给人送把柄吗?


    若是人证,一来可以狡辩,二来不还可以灭口吗?


    可奚九酒也有话说。


    “我都离开洛阳快一年了,这一年里符印有无变化,有无外泄,我是一无所知,若是泄了密拿来哄我,我岂不是害了韦相公?”


    高垂看着奚九酒,恍然大悟:“便是我再拿出证据证明我的身份,你也会找机会不认了?”


    奚九酒晃着掌心,另一手托着下巴:“那还得看高郎君,如何取信于我。”


    “你要叛?”高垂眼神惊疑,“韦相公之令,你这般拖延推辞,宁可陪那小白脸游玩也不来见我,莫不是另投了高枝,要叛出韦相公门下??”


    奚九酒不哼不哈地告了一声罪,定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暗示他:“高郎君恕罪,只是少府相邀,我实在不好推却,毕竟我现在还在他的地界儿上讨饭吃呢。”


    高垂顿时怒发冲冠:“要不是韦相公帮你脱了乐籍你现在还在陪酒卖笑呢!你个低贱的歌伎居然敢违抗韦相公的命令,攀高踩低,毫无气节,你果然天生下贱!”


    “啪!”


    奚九酒伸出的掌心反手一耳光抽掉他的大槽牙。


    高垂都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你,你敢打我?你个卑贱的歌伎你居然敢打我?”


    奚九酒站起身,居高临下得看着还在不可置信的高垂:“我念着韦相公方才给你三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辱我?”


    高垂跃起身来就要给奚九酒一个同样响脆的耳光:“你个贱婢……”


    奚九酒往后退了两步,涌进来的九馆跑堂们手持棍棒,一捅一叉一架,当时就把他给按住了。


    关冲不在,但是他既然能把青楼里脱身的姑娘们都练成不弱的精兵,管了那么久的跑堂,他们又怎么会毫无所得?


    他们是关冲愿意离开九馆的底气,有他们在,结成阵势,便是没了他九馆的安全也是无忧了。


    “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爬着出广州!”奚九酒一抬下巴,两个跑堂高高举起手中的棍棒,狠狠打了下去,她居高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