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鸵鸟

作品:《荔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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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瑾回到宿舍时,夏银还没回来。


    宿舍里坐着另外一个女生,夏银下午和她科普过,她们宿舍里只有三个人住,除了她们俩,最后一个只会是和她同学院的金思思了。


    喻瑾开门的动静明显也惊动了金思思。


    见是生面孔,金思思一瞬间有些尴尬,她快速抬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强行让自己摆出个笑来。


    喻瑾眸光扫过宿舍里,金思思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桌面上散乱着几个还没来得及扫去垃圾桶里的纸团。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妆容也花了一半,看上去楚楚可怜。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见金思思没主动提,喻瑾也没多问。


    她礼貌地和金思思问好,两人简单聊过几句后,发现都是同一个学院的,便加了微信。


    金思思是传统的东方大美人的长相,用当下最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浓颜系美女,一头大波浪羊毛卷发将她整个五官衬托的更加立体。


    一席红裙配上黑色的粗跟凉鞋,好像她天生便会展示自己的优点。


    见金思思心绪不宁的,喻瑾连忙抱了自己的洗漱用具进了盥洗室。


    清凉的水珠泼洒在脸上,毛孔全数张开大口呼吸着,脸上的水滴唰啦唰啦下坠,喻瑾听到宿舍门又一次开合,这样开门的动静,喻瑾知道进来的是夏银。


    她洗漱完毕,手指握上门把手,正打算开门让出盥洗室。


    夏银看见金思思在宿舍里,两人一向玩笑惯了,夏银想也没想便开口打趣她:“呀,今夜月色正明,大美女难得没去和梁砚舟春宵一刻嘛~”


    喻瑾顿在门背后,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石化住了似的,小小的门板宛若成了她自尊的最后一点遮羞布。


    金思思和夏银调侃着什么,那些话语,喻瑾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们是两年的舍友,她只是个刚步入大学校园的新生。


    他们是好到全校皆知的模范情侣,而她,只是个有幸在报道第一天见到梁砚舟两面的新生。


    想到梁砚舟刚才在天桥下那句“挺有缘”,喻瑾只觉得莫名讽刺。


    门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短短数句话,喻瑾心里的玻璃镜碎成一片接一片。


    心里倏然涌进的酸苦胀痛,撑得整片心窝里都处处撕裂。


    她设想过一百种和梁砚舟重逢的情景,却独独忘记了,那年那日只不过一场意外。


    似是灰姑娘的一场美梦,有人把心动留在那晚,而对别人来说,那只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再普通日常。


    喻瑾靠在门背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握在漱口杯上的手指发着颤,喻瑾脱力地倚在门边上,抬眼看着头顶的白炽灯。


    那灯亮极了,戳在眼睛里,好疼。


    从洗漱间出来时,喻瑾强拗出没事人的模样,对两人刚才的话也绝口不提。


    见她出来,夏银几步走过来,喻瑾几乎能猜到她想问什么。


    她赶在夏银先一步开口:“小银姐,刚才我转身没见到你,以为你和那个很帅的学长还有话要说,我就先走了。”


    金思思看好戏似的看着夏银,夏银的心思被喻瑾戳了个对穿,只得连忙找补:“没,没有,只是个认识的同学而已。”


    这话也就骗骗喻瑾,金思思哪儿肯买账,刚才被夏银打趣,金思思才不肯吃这个闷亏。


    她早知道夏银和谢翰不清不楚,便和喻瑾调笑道:“小瑾你也就听听,她呀,跟那个谢翰可是不清不楚好多年了。”


    夏银本就伶牙俐齿,自然也不肯服输,立刻回击:“今天你见到的梁砚舟,喏”,她撅起嘴,指指金思思:“那位高不可攀的京大女生们的白月光,可是你面前这位的男朋友。”


    喻瑾坐在床边,两条腿垂下去,一荡一荡的,闻言嘴巴圈成“O”型。


    金思思娇嗔着去打夏银:“你烦不烦!在学妹面前说这个。”


    面对打闹的二人,喻瑾笑笑,自行收回腿,放下床帘关灯的动作一气呵成。


    外面的光源被床帘阻隔,里面的小天地昏黑不见五指,像是鸵鸟心虚地将整个脑袋藏在沙丘下,哪怕是血淋淋的现实,喻瑾也只祈盼她能骗过自己。


    仅此就好。


    -


    京大的军训为期一周半,在报道的第二天,喻瑾就在自己班教室领到了军训服,自然也见到了同学和带班班长。


    带班班长是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叫茅志新。


    喻瑾领到的军训服比起其他同学的还是比较干净,但回到宿舍后,喻瑾还是将衣服里里外外洗了整整三遍后,才把衣服晾在阳台上。


    秋老虎的尾巴横扫过去,八月末尾的京市热的不像话。


    军训间隙,喻瑾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树荫在炎炎酷暑中落下一片阴凉。


    军训服被太阳晒得发烫,额前的刘海被帽檐覆盖着,黏糊糊扒在脑门上,很是不舒服。


    身边忽然坐下个人来,喻瑾偏头,看见是带班的茅志新,自然地往另一侧挪了点地方。


    茅志新也没和她客气,坐下后,将手上一瓶还未开封的冰镇矿泉水递给喻瑾。


    矿泉水瓶上带着冷雾,手指一碰,薄雾便化成了水。


    喻瑾接过水,客气道:“谢谢学长。”


    茅志新偏头看向她:“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


    休息间隙,外国语学院的新生们自发围成一个圈,将教官围在正中央,撺掇着教官们表演节目。


    喻瑾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余光扫过,喻瑾倏尔站了起来,她几步跑到那边,却又好像只是自己一瞬产生的错觉。


    茅志新跟在她身后,见状关切地问道:“喻瑾学妹,你怎么了?”


    喻瑾不好意思地拽了下自己的军训服眼睫低垂着,听上去莫名失落:“没怎么,我眼花了,以为见到个认识的人。”


    她说完便走向刚才的树荫下落坐,茅志新看向喻瑾刚才看的那处地方,手指在下巴上娑摩几下,心底漫上几丝玩味。


    她的感觉其实是对的,刚才走过去的,正是他们京大最赫赫有名的校学生会会长——梁砚舟。


    更有意思的是,在喻瑾过去以后,茅志新看到了另一个人也往那边走了过去。


    他往那边抬了抬下巴,好心给喻瑾科普:“你看,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就是我们学院的女神,德语系的,她叫金思思。”


    喻瑾点点头,没多话。


    谁曾想,茅志新继续道:“站在她对面的,是我们京大的校学生会会长,梁砚舟。”


    “据说……”


    茅志新还在继续自顾自说着话,喻瑾的目光顺着茅志新指给自己的方向跟过去,外国语学院的正门口,梁砚舟正站在金思思对面。


    他离金思思很近,连目光都是那么温柔,他们显得很亲昵。


    喻瑾别过眼去,不想再看。


    她闭上眼,视线灰下来的最后一秒,梁砚舟拥住了面前的金思思。


    喻瑾在心里帮自己找好无数个借口,一颗心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沉了又沉,心底像是堵住一块碎骨头,情绪的调料罐被砸得稀巴烂。


    教官的哨声响起地恰逢其时,喻瑾逃也似的离开那处树下阴凉。


    她自诩理性,却在他身上频频破例。


    -


    金思思哭的肩膀止不住颤,她自然知道这里是外国语学院的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但情绪一股脑涌上,她罕见地对情绪失去控制权。


    梁砚舟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依旧清风明朗,如同置身事外的外人。


    “擦擦吧。”他递过一张纸巾。


    金思思看向他的眼眸,想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证据,只要能说服自己,金思思还能继续爱他很多年。


    半晌后,她失魂落魄地笑了下。


    那双眼里空洞无光,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找不到。


    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