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杞人忧天

作品:《梁上妻(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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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


    窗外,花香阵阵,清晨微带凉意的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纱帐微微晃动,似波浪般涟漪阵阵。


    梁宣玉拥被坐起,抬起手微微握了握,惊讶的感觉到虽然依旧使不上多少力,但似昨日那般手脚绵软,行动受制的情形已经减轻了许多。


    “小郎君,莫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解了一些软筋散的药效?”


    梁宣玉微微挑眉,几分笑意漾在眸底。


    “也不知,小郎君现下醒了没有。”


    梁宣玉撩起纱帐,穿上鞋履,下了榻。


    屋外,花木沾着晨露,系着面纱的小郎君坐在小椅子上,手拿着一卷书,坐在药炉旁,熬着药。


    梁宣玉抱了手,倚着门,静静看了会儿,眉目含笑。


    也不知怎么了,如此景象,竟有种岁月缱绻,让人没来由的宁静舒心之感。


    梁宣玉有些沉浸其中,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直到小郎君察觉到注视,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到靠着屋门,驻足的女君身上,凤眸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竟是比那夜崖上所见的星星还要夺目,令人沉醉。


    梁宣玉眼微眨了眨,率先开口。


    “小郎君,用过早膳了么?”


    阮言卿放下书卷,“我在等你。”


    梁宣玉笑起来,“那小郎君且候一会儿,我去洗漱了,就来陪小郎君一起用膳。”


    阮言卿收回目光,看着药炉,微微点头。


    梁宣玉走回了屋里。


    屋外,素色衣衫的小郎君宽袖曳地,朝虚无处看了一眼。


    不多时,一道黑影落下,凉亭里的石案上一下摆满了补气血,又养身的药粥,以及水晶素饺,莲蓉包之类的点心。


    等梁宣玉再次出现在屋门口时,黑影已经不见踪影,凉亭只有小郎君坐着,舀了碗药粥,放在对面。


    梁宣玉踱步过去,施施然坐下。


    “小郎君,依我瞧,泠王似乎不止一个目的,她应该还有将消除疫症的希望放在你身上,不然何以会如此尽心安排这些?”


    “小郎君,你觉得的呢?”


    梁宣玉喝了口药粥,支起下巴,眸含笑。


    阮言卿凤眸轻抬,“梁宣玉,泠王不值得你费心思,还有提她,很扫兴。”


    梁宣玉眉微微扬了下,笑出声,“小郎君,何时何地,都能处之泰然,是在下的不该。”


    梁宣玉眸间透着兴味,微顿了顿,继续道,“不该将小郎君与其他人等同视之,毕竟在下所遇之人中,小郎君是最特别的一个,也唯有小郎君让在下觉得从前所得之阅历,是何等的浅薄。”


    女君眉眼明澈,眼中的光采为一人倾倒,是那样的专注与深邃。


    阮言卿凤眸轻垂,面纱下粉颊升起烫意,“梁宣玉,食不言寝不语,你闭嘴。”


    女君支着下巴,嬉笑弯眉,她怎么现在才发觉小郎君其实软的很,连让她闭嘴,都是这般不疼不痒的低斥。


    哦,对了,还有威胁也是。


    梁宣玉挑了下眉,小郎君的内里,明明比表象,还要有意思,却偏偏一副清冷孤傲的性子,不肯让人接近半分。


    也不知小郎君将来的心上人会是个什么模样,如小郎君这般,大抵得是个既温柔又能体贴人的女君。


    梁宣玉想到这儿,微微蹙了下眉。


    光温柔体贴好像不太行,还得武艺高强,不然小郎君遇险的时候,要如何护他无恙?


    可是武艺高强的,大多自负,有几个能顺着小郎君的性子,还不会觉得不耐烦的呢?


    梁宣玉一时显得有些担忧,小郎君将来的良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放心,也不知道以小郎君的眼光,会不会所托非人?


    梁宣玉凝着小郎君的眉眼,这会儿难得有些杞人忧天。


    小郎君这样好,要是受将来的妻主磋磨,她恐怕是忍不住要出手教训的。


    但是要以什么名义插手这样的事呢?


    小郎君可是说过认弟弟,非光彩之举,她总不能损了小郎君的闺誉,好心办坏事。


    梁宣玉喝着药粥,觉得嘴里都没了滋味。


    为何一想到小郎君将来要嫁人的事,自己就那么烦心呢?


    梁宣玉支着下巴,没了用膳的心思,指腹摩挲着瓷碗。


    要是小郎君将来的妻主,是自己认识的人,那是不是就可以……


    梁宣玉指尖一顿,心头没来由的还是有些闷。


    明明是个好法子,她怎么还是觉得烦呢?


    另一边,直奔奉安县而来的骊山剑派众人,却在半路遇上了阻碍。


    十弟子历来喜欢夸大言辞,师璇以为这回应当也差不多,虽心有提防,却到底没有生出太多重视。


    直到进入乾国边境,赶到临近的城镇,见到眼前景象,才算真正领会了一番十弟子信中所述骇然之景。


    “师傅,这太不可思议了。”


    弟子们被城内景象惊的合不拢嘴。


    好在一早为了谨慎起见,马拴在郊外树林鲜草肥美,溪水边的树身上,一行人轻装简行进城来探探路。


    眼下见到如此骇人之景,倒也免去了应对的功夫,众人纷纷上了屋顶。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虽依旧如同信中所言,乃是实情,可弟子们阅历尚浅的,仍是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十师姐的话,真是半点不掺假。”


    院墙墙粉簌簌掉落,怪物们的掌力确实惊人,几掌下去,墙体轰然倒塌。


    活人的动静和气息引来源源不断的怪物聚集此处,骊山剑派一行所落脚的几个屋顶,很快被包围起来。


    嘶吼声此起彼伏,血盆大口仰天张着,从上往下望去,就像是一个个血窟窿长了眼睛,死气沉沉,冷冰冰的直直盯着屋顶上的人瞧。


    “师傅,我们是不是得换个屋顶待着?”


    弟子中有人问道。


    师璇抬手,示意弟子们噤声。


    下头的怪物们方才有一瞬的凝滞,就像是受着谁的操控,那背后之人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对她们动手。


    师璇提着剑,飞快点过屋顶,搜寻着附近的可疑之人。


    若说操控,除了傀儡术的线绳,便只有以音操纵那么多的怪物。


    若所料不错,此人该是就在附近。


    师璇目光如炬,飞影快的几乎捉摸不到踪影,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在一处戏台子上发现了一个丑角装扮的戏子,满面脂粉辨不出样貌,但瞧身形,像是个男儿。


    师璇眸底一抹不敢置信,一个男儿,哪来的本事,施展这样阴毒的邪法?


    师璇纵身落在戏子眼前,长剑寒凉嗜血,剑尖抬起,直指戏子咽喉。


    “你是何人?几座城镇的疫症,与你有何干系?”


    戏子满面脂粉,笑声癫狂,“我是何人?敢问阁下,凭何我要回答你?”


    “我乃骊山剑派掌门师璇,既经此地,碰上此事,绝不能放任你为恶。”


    “师璇,你说你是师璇。”


    戏子笑意凝滞,咬牙切齿,“就是你,就是你……”


    师璇眉心一皱,“你认得我?”


    “岂止是认得,简直是刻骨铭心呐!”


    戏子哈哈哈哈大笑起来,旋着舞步,手指一次次的指向师璇,疯狂的舞动四肢,彩带飘扬,旋转在他周身,手腕脚腕上的铃铛声音细弱,却引动了遍布四处的怪物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