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他怎么会愿意暴露自己，原来是为了你。”夜色掩盖下的林子里传来一道森冷的男声。


    邱秋回头看见一个远处模糊的影子，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个影子走近，借着手电筒散出来的光，她勉强看清了对面的人，是那个老二。


    “邱小姐走吧，老五为了你现在可是在孤军奋战，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嘲。


    然后不管邱秋是否愿意，抓着她往一个方向带。邱秋反抗不了，只能脚步踉跄地跟着他往前走。


    邱秋知道老五的情况可能很危机，但是亲眼所见之后，比她想象的更加惨烈。


    老二把邱秋甩到地上，手里的枪指着她喊道：“老五，你还不住手吗？”


    刚刚还与人缠斗的人停下手，周围那些人警惕地上前呈包围的态势，把他围拢。


    “放了她！”老五的声音低沉沙哑。


    邱秋捂住嘴，不敢相信这个眼前满身是血的男人就是之前陪她走了一路的人。


    “放了她？哈哈，你傻还是我傻。”老二嗤笑。


    老三上前夺了老五的枪狠狠扔在地上。


    “老五，你倒是瞒我们瞒的紧，如果不是她，我们可真想不到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的人竟然是卧底。”


    毫不留情的一拳狠狠打在他身上，老五闷哼一声，没有还手。


    “怎么不还手了？你不是很厉害吗？”老三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肚子上，“为了你我们折了多少兄弟，你刚才不是打的还很过瘾吗？”


    老五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他用颤抖的胳膊撑起自己，想要坐起来，但是无力的胳膊怎么都撑不起来，趴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


    “老五，你起来啊，不用管我。”


    邱秋哭着就要起来，朝他跑过去，但是被老二死死地抓住肩膀。


    “对啊，起来啊，刚才不挺能打的吗！”一人上前一脚踢在他腰侧，老五的身体往侧边滑了几米，很快又被另外一个人踢过来。


    接着众人你一脚我一脚，老五的身体在他们几个脚下轮流踢着。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邱秋看着毫无挣扎之力的人不停挣扎。


    对着揪着自己的人拳打脚踢：“你放开我！”


    “混蛋你有本事冲着我来啊，你不想杀我吗？”邱秋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污浊，看起来像疯子一样。


    老五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身上的钻心疼痛他已经无力去理会。与这么多人缠斗了那么久，又受了伤，早就没力气了。


    刚才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硬撑着而已。有枪他尚且还能打上一会儿，现在放弃抵抗，真是一点力量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我求你，放了他好不好。”邱秋看着地上的人失声痛哭。


    “你俩倒是情深意切。”


    老二看着她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说完他松开手，对那几个人打了一个手势。


    邱秋连滚带爬地跑到老五身边，看着浑身是血蜷伏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手，把他的脸露出来。


    “你……怎、么样……”一句话，邱秋停顿了很久，问的小心翼翼，好像重一点都会把人吓坏一样。


    老五脸上都是血，原本清隽的脸上带着几道划痕，混杂着泥污和血渍。


    听到邱秋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睛。


    乌黑的眼珠和红血丝密布的眼球没有以往的邪气和轻佻，他看着她，浑浊的眼睛动了动。


    邱秋鼻子一酸，大片的眼泪从眼睛里涌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抽泣着，握着老五的肩膀忍不住收紧：“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


    邱秋心中都是懊悔，她应该拒绝老五的帮助，不然他不会暴露自己，也不至于让老五陷入这样的境地。


    老五的手抓着她的胳膊，黏、腻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邱……”


    老五拉着她声音微弱。


    邱秋抽气，握着他的手：“你说，我听着。”


    “快跑，快跑！”


    他瞪着眼睛看着邱秋，推开她起身去捡地上的枪。


    邱秋猝不及防被他推开，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捡那把地上的枪。


    “快跑！”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像一声雷响彻在她脑海。


    然后她看见刚刚站起的人还不等摸到地上的枪，就有无数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射在他身上，子弹刺入身体，溅出来的血肉撒了她一身，一脸。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老五！”


    邱秋只来得及喊这一声，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她用手捂住他身上的弹孔，想要阻止那些血流出来，但是她只有一双手，怎么都堵不住他身上那么多的弹孔。


    “老五……老五……”


    邱秋哽咽着，嘴里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


    “我带你去医院，你不要死。”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邱秋起身想要把他抱起来，刚抱了一半就跌回去。


    她咬着牙，不管怎么努力都抱不起来，地上的人反而因为邱秋的动作嘴角涌出更多的血，红的刺目。邱秋伏在他身上痛哭。


    老三接完电话，走近：“行了，差不多把她拉起来，船快来了。”


    船快来了。


    邱秋抬头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身边的人那么多，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冷漠和嘲讽。


    邱秋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嘴角都是血，眼睛睁圆，死不瞑目。


    海风吹过去，带着说不清的凉意和萧索，启明星暗淡，天就快亮了吗？


    邱秋攥着拳头，恨意和愤怒一起涌入胸口。


    “二皮把她拉起来！”老二沉声吩咐。一个年轻人上前把浑身瘫软的邱秋拉起来。


    “二哥，这些兄弟和他怎么办。”一个青年在老五身上踢了踢。


    “当然是处理干净，免得到时候麻烦。”


    几人收拾了准备走，邱秋低着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推开钳制着自己的青年，捡起那把老五生前一直想握住的枪。


    青年立刻举枪瞄准她，谁知道，邱秋的枪不是瞄准别人，是瞄准自己的。


    “你疯了？”青年不敢置信地看着邱秋。


    “有本事你就开枪！”邱秋站在那里，倔强的看着那些人。


    老二和老三看着邱秋，伸手跟手下打了一个手势，他们得到的的命令是活着把她带去老挝，没有说她要自杀自己怎么办，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邱秋看见他们的动作松了一口气，果然，要让她活着吗？


    她看着地上的人，猩红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如果对方怕她死，那么她能不能用死逼那些人送她和老五出去。


    老二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冷笑道：“你以为你用这种方法就能让我们放了你吗？呵，我们接到命令确实是把你带出国卖了，但那是为了折磨你，必要的时候我们也有可能杀了你！”


    老二举起枪指着邱秋的脑袋。


    邱秋握着枪的手颤了颤，看着他们，忽然扔了枪举手喊道：“冷宴我在这里！”


    众人回头，看了很久没发现对面的林子有人，甚至连光都没有。


    老二回头，看见邱秋正吃力地拖着老五。


    “你要干什么？”


    邱秋抬头对着她一笑，拉着老五的身体往后跌下去。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一片断崖，而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疯了，赶紧下去找！”


    老二暴喝一声，惊醒了一堆人，众人纷纷抄近路往山崖下跑。


    冷宴从梦中惊醒，他看着不远处的办公桌，从沙发上起身，外面还是一片黑暗，他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揉。


    电话突然响起。冷宴等了几天终于等到杜力的消息，临市的废弃码头有些异常。


    之前他们也搜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有人称，最近那里好像有人在活动，而且不像是打渔的渔民。


    冷宴欣喜立刻让杜力派人去查，然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接到一个警局领导的电话。


    电话称有线人说，冷宴的女朋友邱秋就在那座废弃的码头，准备送往老挝。


    挂了电话，冷宴通知杜力让他加快速度。同时找了两架直升飞机，准备直接飞过去。


    这几天天气不好，海上一直有风暴肆虐，昨天天气刚刚转好，所以他们应该不会把邱秋带走。


    废弃的港口码头很大，冷宴带着人盘旋了很久落在中间位置。


    一踏入这这片沙地，冷宴的心就忍不住颤抖，这是邱秋被囚禁的地方。


    冷宴让人分散开四处寻找，破旧的屋子还有仓库一个都不放过。很快就有人称仓库里已经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天已经破晓，太阳跳出海面，明明光景正融，冷宴却觉得遍体生寒。


    他拿出电话拨通那个警察领导的电话：“线人给你们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消息是昨天下午传出来的，但是转到我手里的时候是今天凌晨，我一接到就告诉你了，怎么了？”


    冷宴抿着唇不说话，看着海面的目光仿佛极地的冰川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知道，我们不属于一个体系，所以消息流通起来有点困难。”似乎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他小心翼翼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