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爱已沸腾


    三个小时后,车子到了雨墨镇影视基地。


    京市因为冬天供暖的原因，天空总是带着灰度,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气温还是低，但大片的深绿山区和透蓝的天，让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夏葵很有当助理的自觉，下车就去后备箱拿行李，没想到唐予的动作更快，额头冒汗地把行李一件一件搬下来，喘气带着白雾，“男人这么多，哪能让女人动手。”


    车里的人陆续下车，去唐予那依次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左佑也没什么明星架子,单手兜上卫衣帽子,自己也推了一个跟在后面走。


    接待他们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微胖,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头发也没洗，一笑眼尾全是褶。


    “我叫张旭东，是《扶摇行》剧情的副导演,几位老师生活上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明天开机，你们先回房间休息吧。”他用下巴指了指前台,“雨墨镇就一家酒店，条件简陋了点，剧组的人也比较多,除了艺人,最好是两人一间。”


    林哥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先回房间了。”


    一阵冷风刮过，推拉门有人进来，张旭东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又去接待其他艺人了。


    左佑还是没睡醒，刚刚一直沉默少语，这会缓缓提醒林哥，“夏葵的房间，别安排其他人。”


    林哥睨他一眼，他接着说，“剧组人多嘴杂，别混进一些乱七八糟的。”


    唐予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机上，直到夏葵跟他要身份证办入住，他才后知后觉地从包里翻出来给她，然后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她的背影。


    冬天的中午，阳光暖暖的，房间久不住人，有股霉味。夏葵把行李箱往床边一推，自己站在窗口给左聿桉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听了，“喂。”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回声，夏葵反应过来，“你没在办公室？”


    “我在拍卖会。”


    她用遗憾的口吻回，“那我等会儿给你打。”


    “不用，已经拍完了。”


    左聿桉正在国资部的挂牌出让土地的招标拍卖会上，今天拍卖的地块位于北六环，面积是两百万方，国内TOP级别的房企都来了，虽然目前的房地产市场低迷，但是囤稀有地块还是竞争激烈，左聿桉举了三次牌才把地块拿下。


    他代表左氏来的，不参与和高管的合影，也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周遭正在鼓掌恭喜这位太子爷的时候，手机在掌心


    震动，他敛眸露出今天第一抹笑容，“已经到了吗？


    夏葵倚在窗口，字字带笑，“你什么时候偷偷往我包里装了现金？刚刚拿身份证办入住的时候，她看到包里的现金都愣了。


    左聿桉听出她语气里的笑意，自我感觉良好，“老公贴心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对面无言了一会儿，传来一个略带躁意的声音，像是猜到了什么，“葵葵，你晚上回来住吧，你不在我根本睡不好。


    夏葵的唇角一直翘着，“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不去了……


    “你为了诓我，什么承诺都敢往外说。


    “早上不是同意我在外过夜了吗？


    他的语气透着无可奈何，“宝贝，男人床上的话你也信？


    安静了两三秒，夏葵都能猜到这人肯定是又要想什么阴招了，他沉沉开口，“坏消息我收到了，好消息什么？


    “晚上不回去住就是好消息呀。夏葵的语气轻松得不得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


    “你不是忽略那帮兄弟们很久了，正好可以跟他们来个gentleman’night，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这下左聿桉彻底无语了，他长叹一口气，“葵葵，你别折磨我了，我安排一下最近的工作，忙完就去片场陪你。


    “别别别，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你来算怎么回事？她耐心地劝着，“我争取周末回去，你就忍五天。


    他的语气还是委屈，“那你想不想我？


    夏葵扶额，她才刚走了三小时，不过这话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于是换了个沉重的语气，“想，想死了。


    明知道是敷衍，左聿桉的心情还是不自觉地愉悦。光影变化下，拍卖会已经重新恢复安静，郑明躬身凑近，压低音量，“老板，您中午答应了黄董的午餐，现在该出发了。


    “推掉。


    左聿桉瞥了瞥视线，透着股冷漠疏离，“帮我把这周的工作压缩一下，尽量在三天之内处理完，我要去一趟雨墨镇。


    郑明后背都凉了，老板这几天的行程已经满到不能再满，就连他都已经连续加班一周，这还怎么压缩？


    “您周四约了商务部的王部长，那个推不掉……


    声音越说越小，左聿桉睨他，情绪一闪而过，“那就见过王部长之后出发。


    换完了空气，夏葵开始收拾行李，房间里开着地暖，温度很快升高了，她脱掉羽绒服，穿


    着件米色的毛衣，鼻尖很快冒了汗。


    酒店的隔音不好，走廊里陆续有万向轮滚动的声音，她坐在床上喘口气，捞过一旁的手机。


    左佑的消息是半小时之前发来的，粗略计算应该在挂断左聿桉的电话之后。


    左佑：【嫂子，我哥怎么了，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还说我把你拐到宁古塔拍摄……】后面跟着一个大写的无语表情包。


    面对这条明显让她打退堂鼓的消息，夏葵选择性地不回。


    夏葵这几个月看了七八十部小众题材的电影，真的枯燥得能睡死过去的那种片子，熬过去之后对剧本创作有了很大的启发，现在的这版已经算是推翻重写的程度了。然后辛桐又让她去真实地体验人物，所以采风势在必行。


    不一会儿，房门前有脚步停留声，随即有人敲门。


    夏葵从床上起来，打开门，是唐予，他手里拿着几个餐盒，“林哥说午餐就不去餐厅了，让我打包带上来的。


    她听着，缓慢地接过来，“唐予，我们都是助理，你没必要照顾我。以后这样拿饭、跑腿的活儿，我帮你一起分担。


    唐予微微愣了一秒，说：“行，左佑订了咖啡，我把外面的订单发给你，麻烦一会儿去拿一下。


    夏葵把手机拿过来，亮出二维码，“那你扫我，顺便把我拉进工作群吧。


    “佑佑没拉你进群？


    “没有。她在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那个少爷一直想让她打道回府呢。


    午饭吃到一半，外卖小哥来了电话，告诉他酒店上不去，咖啡放前台旁边的桌子上。嗓门急吼吼的，可能是在赶下一单。


    夏葵也没在意，掐了点下楼去拿。群里消息叮叮当当地响，林哥分享了明天的行程安排，她抽空回了【收到】。


    酒店的门开开合合，主创人员陆续到场，副导演一直在前台候着，见她下来也没打招呼，带着一个眼熟的女演员去办入住了。


    夏葵也不在意，径直去拿咖啡。


    正是午饭时间，小桌上的外面已经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包装袋挤在一起放着，她皱着眉头看上面的水单。


    聒噪的大堂突然噪声减弱，接着是副导演谄媚的声音，“导演，您怎么下来了？


    折玉般的男声字字落耳，“拿外卖。


    “您发个微信给我，我不就跟你送上去了。


    夏葵听着挺好笑的，剧组的等级制度这么森严吗？与此同时，一道木质香迫近，“不好意思，你拿了我的外卖。


    她折身，缓慢地对上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地开口，“祁导，你好。


    祁湛大冷天的，就穿了一件白T，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像是刚睡醒，身上还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跟在学校时一模一样。副导演满脸堆笑地在他身后站着，几个不知道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的女生也对着他的方向，偷偷打量。


    夏葵想过了，既然来到了祁湛的剧组，见面那是无法避免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


    两人目光第一次交汇时，祁湛眼里有瞬间的怔惊，但是很快平静下来。他熟视无睹地越过她，拿起自己的外卖袋子，然后没有任何对话欲地走了。


    如此清晰而明确的避嫌，夏葵懂了，原来同门故人是一厢情愿的事儿。她没有任何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窘迫，仍站在原地找咖啡外卖，然后刻意等了一会才去电梯间。


    无人知道，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缝隙中，祁湛在纷乱的人流中看过来，漆黑眸底涌起千丝万缕的情绪。


    第二天《扶摇行》开机，夏葵的助理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工作内容挺简单的，主要是照顾左佑的日常，偶尔充当他跟剧组工作人员的传话筒。祁湛始终高冷，眼神没往她身上撂过一眼，夏葵也很有自知之明，从不硬往上凑。


    还有一点，让她挺不舒服的，就是唐予始终有敌意。像是怕被夏葵抢了工作一样，他这几天表现得格外积极，就连左佑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还笑着调侃他说，果然竞争对手会反向提升创造力。


    夏葵的反应堪称无语，他真是一个矛盾激化的催化剂。


    果然跟男人相处，一定要提前修好儿童心理学。


    天灰蒙蒙的，飘着零星的小雪，她套着宽大的绒绒外套，去拿今天的午餐。现在是两场戏的间隙时间，几个男人在门口抽烟。


    拿饭的这段距离不近，夏葵怕冷，拢紧了外套跑过去，身后还响起了一记流氓哨，她懒得搭理。剧组的男人们常年不回家，雄性荷尔蒙泛滥，见到女孩子就想撩骚两句。


    其中一个是跟着副导演身后的哈巴狗，个子不高，满脸油光，大家都叫他一声田哥。


    他朝剧组的道具老韩吐了眼圈，“那是左佑的助理，你别惦记。


    老韩在冷风里干笑一声，“哪能呢，我又不是不知道规矩。


    他嘴边冒着白雾，视线从夏葵身上收回，抱怨一句，“那几个群演小姑娘，哪个都约不出来？


    《扶摇行》是一部古装剧，里面需要的配


    角不少，除了领衔主演的那几个，剩下的几乎都是副导演面试的，这里面的猫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田哥撇了撇嘴，“那四个人天天形影不离的，谁约也不出来。


    “你没打着张导的名义约一下？


    “打了，机灵得很，收工之后死活都不出来。


    老韩把烟头从嘴边拿开，“剧组的规矩，她们是一点都不懂呀。


    田哥指尖的烟草燃着，没说话。


    老韩别头，用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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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膊肘撞他，“要不然你明天就给其中三个发通告，把另一个留房间？


    他俩互看一眼，对对方无底线的想法秒懂，无声地露出一抹奸笑。


    夏葵拎着便当回来的时候，正巧听了一耳朵，这些贱人使坏根本不背人，可想而知已经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吃午饭的时候，她用筷子捣着一块土豆，有些心不在焉。


    左佑因为要控制体重，一直吃的是外面送来的小灶，这会儿把自己的餐盒推过去，“是不是剧组的饭菜太难吃了，你吃我的。


    林哥一直在打电话，没注意他俩的动静，唐予闷头吃饭，看起来胃口很好的样子。


    夏葵把额前的长发往后捋，又把他的便当推了回去，“是我今天早饭吃多了，现在不饿。


    “那你一会中午回房间睡会儿。


    左佑严格按照他哥的指令行动，不能饿到嫂子、不能累到嫂子，不能让别人欺负嫂子。左聿桉的原话就是，夏葵回来体重少了一两，都要拿他问罪。


    她趁没人注意，瞪他，“我不困。


    夹起米饭缓慢地吃了几口，她问：“对了，饰演你侍女的那几个女孩子，今天有通告吗？


    左佑吃着没滋没味的沙拉，看她一眼，“好像没有吧，今天是我在山崖上面的打戏。


    “哦。


    “有什么问题吗？


    夏葵草草把饭盒收了，拎起桌上的苹果和葡萄，“你粉丝送来的水果太多了，我去给她们分一点儿，她们好像都是你的迷妹。


    这话听着可真舒服，左佑抬额看她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零食，“多拿点，让他们感受一下偶像的温暖。


    ……


    这个时间点，酒店里的人不多，大堂偶尔跑进来几只流浪猫，每天都有剧组的人定点喂，最近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夏葵在二楼下了电梯，视线在门牌号上巡视，正好有一个圆脸小姑娘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她很热情地打招呼，“夏葵，你怎么来了？


    “左佑让我给你们送水果。”


    “哇，谢谢左佑老师。”


    她开开心心伸手接袋子，夏葵把右手的苹果递给她，左手的葡萄还自己拎着，“挺沉的，我帮你拎到房间吧。”


    刷房卡开门，里面有女声传出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间里是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床单和窗帘也都换成了粉色，很梦幻的感觉。


    圆脸小姑娘抑制不住兴奋，音调拔高，“是左佑老师给我们送水果来了。”


    几道拖鞋声叠在一起，“哒哒哒”地由远及近。


    “谢谢夏葵。”


    “谢谢左佑老师。”


    她们的脸上带着惊喜，更多的是稚气，这个年纪就开始跑剧组群演的女生，好多都不是科班出身，有的甚至没有很高的学历。


    夏葵把葡萄放桌上，闲闲开口，“这么好，你们今天集体不用开工？”


    女孩们的话匣子被她撬开，酸酸涩涩的小心思都来了。


    “不开工就没钱赚呀。”


    “最好每天都有戏，一场就行。”


    “明天可以跟左佑老师合个影吗？”


    夏葵抱臂听着，嘴角扯开一个弧度，“会发社交媒体吗？”


    圆脸立马反应过来，“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我们就放在相册里瞻仰。”


    另一个女孩笑着打她，“你会不会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很好，夏葵往桌上的剧本斜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你们明天有通告吗？”


    她无法分辨那几个男人到底是嘴贱，还是真的有实施的计划，所以提醒也变得讳莫如深。


    一个女孩回：“现在还不知道呢？明天的拍摄进度还没发给我们。”


    “那发了之后，你们也同步给我一份，我看看安排一下合影的事儿。”


    ……


    出了她们的房间，夏葵总算是轻松了一点儿。


    等电梯的时候时，她还在给左聿桉发微信抱备，不过剧组潜规则的事儿是一点不敢跟他说的。


    除非她想立刻被抓回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撞见回来拿东西的唐予，他抱臂看她，态度冰冷，“夏葵，你多管闲事，只会给左佑在剧组树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阳了一直狂咳，这几天欠债有点多，可能连续几天都要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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